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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十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他便也朗笑,寸土不沾、滴水不攜。

所謂風流云散,即是該走的走,該死的死,行所當行,棄所當棄。到時辰赴閻羅殿勾銷今生賬,至此便算圓滿——可惜他夜觀星象,死老天說他有事沒結(jié)。

——

滅諦刀譜是按滅諦刀之特性所創(chuàng),有言道:兵、譜合璧,大道可期。滅諦刀譜流入秦門,滅諦刀則藏于摩羅教。末代教主唯恐天下不亂,甫嗣大業(yè)就讓它敗了個精光。武中瘋功成名就輒待禍害天下,誰料一時不察,放出了一尾心術不正的惡鮫。異日,三合秦門,誅邪未成,終竟養(yǎng)出了赤練宮這一禍根,算來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念七跟武中瘋的時日比唐洵章要長,乖順地和唐洵章揭了師父的老底。

念七在黃口之年被武中瘋拐入門下,使的是鞭。他比穆小還大兩三歲,兩人一塊兒在奚州長大,脾性倒南轅北轍,一個是不折不扣的辣子,一個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屋里悶。穆小還做夢想重振家門,唐念七只想要太平安穩(wěn)。他看她歡喜,她看他冤家,要湊一道兒去還有得磨合。

唐洵章一介戲外人,固然心明眼亮,但他自個兒與聶放就是一筆糊涂賬,沒點化兩塊朽木的底氣。他和唐穆二人純屬不打不相識,因追蹤赤練余孽接連撞上幾次,懷疑那邊是敵人的暗探,鬧了不少誤會。說清后雙方都覺著單打獨斗不如兩兩搭伙,唐洵章不想聶十七知道自己查清多少,在京城假作與他二人不識,約在護鏢路上碰頭——一行人后頭又遇上四回劫殺,幸而有驚無險,安然無恙。

唐念七此行除卻幫扶穆小還,尚要代不喜逢迎的武中瘋拜會石盟主,入奚州后就與唐洵章分道揚鑣了。唐洵章打算找家客棧盤桓幾天:廿六日是盟主石中信壽辰,各路好漢齊聚一堂,明著祝壽,暗著欲辨明滅諦刀譜流言之實際,于他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只是苦無門徑……人心難測,自報家門是下下之選,要不,把那個兒戲般的徒弟名頭使上……已有念七在前,不甚妥當。和那位來去成謎的武瘋子比起來,教他刀訣的十七更像師父,他私心也不想認十七為師,得知十七本不愿收他為徒,惴惴之余竟還有幾分竊喜。

也不知十七這次出走到哪個地方去了?腿還疼不疼了?

唐洵章想得入神,出鏢局不久,突然聽到有人喊他。他見是陶三思,心頭多了一個疑結(jié):“陶叔?你怎么來了?”

“救命來的,這頭人多,換個地兒和你細說?!碧杖佳巯虑嗪趦晒P,眉上亂發(fā)一蓬,寫滿了風塵仆仆。滿街人來人往,十之六七帶著家伙,他不由抹了把冷汗,引著唐洵章找了條沒人的巷子才道:“小唐,我來找你的。”

“怎么了?是十七……”

“別光顧著cao心老聶,這妖孽,天塌下來都砸不死他,你的事才真要人命。你倆走后沒多久,來了兩封信,有一封是邀秦公子往石府一敘的——我給老聶飛鴿傳書了,他這會兒應該在趕來的路上?!碧杖柬橅槡饨又?,“滅諦刀譜還沒個影兒,秦家獨苗要是在這當口撞上門去,往后就別想有安生日子了!”

唐洵章道:“他寧肯過得不安生,也不肯過得糊涂?!?/br>
“你!你……唉!”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個兩個全是勸不得的臭脾性!陶三思來回踱步,搖頭晃腦,活似用腦袋扶乩,踟躇了一陣停下,小聲問道:“小唐啊,你真要去?”他要真想撞一回南墻,回頭還得先跟老聶通個氣,免得生事。

唐洵章堅定地點了下頭。

他雖已及冠,眼還是少年人的眼,外廓圓潤,瞳仁便也圓潤,一抹黑飽滿地在兩瞼間撐開,里頭燃著少年銳氣熬成的戰(zhàn)意,燒得陶三思見慣生老病死的鐵心都露了一角軟rou。

陶三思似笑,又似沒有,一時兩邊面龐竟像合不起來。他心贊“好刀”,說:“那行,我有個辦法,你且附耳來……”

是時夕照已沒,獨天際卷云偷得一片,灰黑摻紅。這新釀的紅便呈著陰森森的渾濁,濃淡不勻,濃處顯粘稠,淡處顯凄厲,無一不引人悚然。

一雙手從這渾濁的黑紅中穿梭而過,又沉進另一種同樣粘稠卻勻稱的紅。伏地者有十數(shù)名,俱不敢端視池中晃蕩的血水,而血水中屬于亡者的黑發(fā)卻絲絲縷縷地隨波浮動,時近時遠,如赤練時伸時縮,調(diào)笑得膩了,總要張口咬人的。

頃刻,一條活生生的蛇沿著那雙手舒展開,從rou泛上皮的血線織就它軀上花紋,蘇繡、顧繡不及其精巧。男子雙眼微抬,虛露罅隙,如施舍天地:“經(jīng)年未見,連叛徒都養(yǎng)出來了。但無論是仇是友,故人重逢,合該歡喜,怎么沒人笑上一笑?”

周遭立刻響起參差不齊的干笑。

他也笑了,右半面的赤練圖騰隨之扭動,妖氣四溢:“停吧,真是難聽。一干笑都不會笑的庸才,也無怪你們尋不得咷笑……他比你們笑得好聽多了?!?/br>
“練主恕罪!我等——”

“說了不怪你們,聽不懂人話?”

血氣滋潤著干枯破敗的形骸,他感到愉悅,轉(zhuǎn)瞬又為惱意所攝,霍地從血水中立起。

“穆持、石中信,咷笑浮屠及其黨羽,這么多人,處心積慮想與我一見,我豈能辜負如此美意?”

有些人、有些事,活得太久,便該得其收束;太多人、太多事,無暇歷數(shù),也便該道道撕開,蕩滌內(nèi)中的腐余。

他冷觀水中影,任甩落的水珠將其撕作搖蕩的碎絮。

“對了,還有一個……”

“聶、放?”

作者有話要說:



第4章(4)

(肆)

石府在奚州錦安,占得一方風水寶地。粉墻黛瓦,秀雅古拙,罘網(wǎng)般圈養(yǎng)了半江湖的菁英俊杰。武中瘋的徒弟自有橫著走的本錢。石盟主不敢有所怠慢,為“拖家?guī)Э凇钡奶颇钇咧脗涓猩戏俊?/br>
穆小還在數(shù)芭蕉葉。

是日天高氣爽,當無雨打芭蕉的凄凄離離,而菀結(jié)自纏,無關風雨。穆小還發(fā)了半天呆,銀牙咬了又咬,抓起重劍跳了出去。她翻飛騰躍如入無人之境,卻在書房外被人攔在半途。

“念阿呆,”她的臉沐浴素輝,皎然透寒,“你最好也是出來打探消息的?!?/br>
唐念七似沒察覺穆小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