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上來時已經(jīng)快沒了氣，等送回房中救醒后一睜眼，整個人竟然變得瘋瘋傻傻，連人都不認(rèn)得了。

    夜?fàn)Y自此成了北陵國出了名的瘋王爺，說話顛三倒四瘋瘋癲癲，整日待在皇宮里抓蝴蝶、捉小蟲，不問世事。

    政王和聶氏從此打消了戒心，然而夜昱卻對自己的哥哥深懷愧疚和歉意，他堅持認(rèn)為若不是自己硬拉著夜?fàn)Y到冰湖上推自己溜冰，夜?fàn)Y就不會出事。

    隨著夜昱日漸長大，他對夜?fàn)Y的愧疚也日益加深。他毫不掩飾對夜?fàn)Y的護(hù)短，不許任何人傷害夜?fàn)Y分毫，哪怕夜?fàn)Y鬧翻了天，他也不說一句；不僅自己不說，要是誰敢稍微指責(zé)夜?fàn)Y一句，他立刻翻臉，嚴(yán)懲那人。

    歲月荏苒，聶氏和政王先后過世，夜昱繼位。

    登基后，夜昱翻閱聶氏留給他的書信，才知道夜?fàn)Y并非自己的親生哥哥，但這么多年的深厚感情讓他不愿去面對現(xiàn)實。他偷偷燒毀了這封信，對夜?fàn)Y只字未提他的身世。

    政王晚年失德，留給夜昱的是個兵荒馬亂、千瘡百孔的北陵，隨著跟隨政王打下天下的老臣一個一個或告老還鄉(xiāng)、或與世長辭后，北陵朝廷也再無像樣的人才。

    夜昱本就不是個殺伐決斷、明察秋毫的君主，因此他這個皇帝當(dāng)?shù)煤苁橇Σ粡男摹?/br>
    夜?fàn)Y卻一如既往地瘋癲吵鬧，而且自從夜昱正式成為北陵國君開始，他愈加無法無天，不僅敢在夜昱上朝時胡攪一番，有時夜昱在御書房與大臣議事，他也會沖進(jìn)來大吵大鬧。

    可是但凡有令夜昱愁眉不展的難題，每次被夜?fàn)Y這么瞎攪和一頓之后，事情卻總能神奇地出現(xiàn)解決辦法 — 而這也是夜昱后來才慢慢發(fā)現(xiàn)的。

    夜?fàn)Y在給云小魚的信中寫道：“……昱兒不想我得知自己身世，實則我于六歲時已盡數(shù)知曉。那時聶氏命我將太子之位讓與昱兒，我當(dāng)即答應(yīng)。但她仍不放心，欲致我于死地，我只好設(shè)計跳湖，從此裝瘋賣傻以保性命。我是東陵皇子，得知身世后本應(yīng)回東陵去，但昱兒天性柔弱且對我甚是依賴，兄弟感情之深，若說甚于父母養(yǎng)育之恩情也不為過，我終究不忍棄他而去?！阍鴨栁覟楹巫屛唤o向總舵主，這其中原委也在我意料之外。當(dāng)年聶氏告知我身世之時，提到我尚有一胞兄在東陵，我那胞兄與我一樣在耳后有一紅色月牙形胎記。那日我偶見向總舵主身帶此記，恍悟他是我長兄。鏟除魏連江后，接下來局勢必然是我與向總舵主的對立，這絕非我所愿，而我也并無意做君王，因此將北陵王位讓與了他?！?/br>
    李仕明看完這封信，心中暗道：“如果說夜?fàn)Y是東陵皇子，而向南霄又是他的胞兄，那么向南霄豈非也是東陵皇子？可他明明是季懷禮的兒子，而且對蒼氏抱有殺父的仇恨?！彼氲竭@里心緒難平，在房間里轉(zhuǎn)了幾圈，自語道：“此事非常重要，我一定要搞清楚?！?/br>
    李仕明在房中苦想了半日，正無奈是否得找王二幫忙的時候，腦海中忽然猛地一亮，起身從書架上取下本書，正是東魂給他的那本。

    他記得王二曾說過，向南霄生于圣祖521年，再一看這本標(biāo)注的年份正好是圣祖520年到圣祖522年這三年間。

    他心中微動，即刻翻了開來，由頭至尾細(xì)看了一遍，直看到月上三竿，眼睛都看花了才徹底看完，但心中卻更加困惑了：從資料來看，在這三年期間，后宮嬪妃中唯一丟過孩子的就是靈妃。靈妃與蒼乾育有三子，長子夭折，次子蒼漣，幼子下落不明，三子耳后全都有紅色月牙形胎記。

    李仕明起身在屋中來回走著，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夜?fàn)Y就是靈妃那個下落不明的幼子，那蒼漣才是夜?fàn)Y的胞兄，但為何向南霄耳后也有紅色月牙形胎記，這難道純屬是巧合？世上真會有這么巧的事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情深緣淺

    十二月，隆冬。

    北陵皇宮含涼軒內(nèi)，褚蘭舟、沈瀚亭和于錦堂正圍坐在桌邊喝茶說話。此時屋外飄著細(xì)碎的飛雪，冷風(fēng)刺骨，屋內(nèi)的爐火卻燒得很旺，溫暖如春。

    褚蘭舟泡了三杯清茶，在每人面前放了一杯，然后說道：“如今大局已定，朝局已穩(wěn)，朝堂已無內(nèi)憂，但還有個外患。”

    于錦堂道：“你是說科爾哈茨？”

    “對，鎮(zhèn)守云湖關(guān)的李煜前兩日回朝，說科爾哈茨在云湖關(guān)以南養(yǎng)精蓄銳，如今兵強馬壯，不可輕視。我將此事稟報給了陛下，但陛下覺得李煜所言有夸大其詞的嫌疑，懷疑他或是為了增兵?！?/br>
    沈瀚亭問道：“陛下是什么想法？”

    褚蘭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陛下認(rèn)為現(xiàn)在不是當(dāng)年了，如果科爾哈刺肯接受招降，再給他一個讓他滿意的官銜，則無須動武。”

    于錦堂口中的茶差點吐出來：“招降？人家可是想當(dāng)皇帝！科爾哈茨哪里會跟人平分天下，更不會甘當(dāng)人臣。況且李煜鎮(zhèn)守云湖關(guān)以來，用的是堅壁清野的策略，此時增兵對他來說并無特別的好處，陛下是在說笑么？”

    褚蘭舟默默瞟了于錦堂一眼，似在暗示他說話注意分寸。于錦堂也不瞧他，拿過茶壺倒?jié)M了一杯，神情不置可否。

    沈瀚亭這時道：“我同意于將軍的看法，科爾哈茨這個人剛愎自用、作風(fēng)張揚，倒不如勸勸陛下，趁早謀劃出兵更為妥當(dāng)。”

    褚蘭舟道：“我也是這么想，我看國師大人的意思也是如此，但陛下堅持己見，他也沒辦法。國師大人說陛下登基不久，要想立威于天下，便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事事靠咱們給他拿主意，他的意思是只要陛下的看法不是太錯，就都聽他的。”

    于錦堂聽罷搖了搖頭，沒再言語。

    正如于錦堂所言，圣祖563年春，北陵朝廷與科爾哈茨談判不成，兩軍在云湖關(guān)以南的小寒嶺交戰(zhàn)數(shù)日。

    向南霄未聽沈瀚亭勸阻，疏忽大意導(dǎo)致兵馬不足，北陵朝廷在小寒嶺敗北，一路向北撤退，最后勉強守住了云湖關(guān)。

    向南霄自此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完全想錯了，科爾哈茨全無談判的誠意，這讓他心中甚是窩火。

    而這時北陵朝廷與起義軍對戰(zhàn)并戰(zhàn)敗的消息也傳到了東陵，袁長志聞訊后，立即奏請蒼漣，建議與科爾哈茨聯(lián)手對抗北陵朝廷，蒼漣也認(rèn)為現(xiàn)在是個好時機，隨即應(yīng)允，并派使者去找科爾哈茨商談。

    然而此時的科爾哈茨被勝利的喜悅沖昏了頭，他擁兵自重、心高氣傲，自認(rèn)為憑自己的實力完全可以獨自打敗北陵朝廷，輕易就把東陵派來的使者打發(fā)了回去。

    科爾哈茨拒絕跟東陵朝廷聯(lián)手的消息傳到北陵，讓陳天河和褚蘭舟等人松了口氣：北陵經(jīng)過前朝的多年內(nèi)戰(zhàn)，精兵已經(jīng)所剩無幾，而群真會自己的部隊在跟科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