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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晃動桂樹上一根繁朵無限的枝椏。 花落如雨,好似漫天飛舞。一片金燦燦的嬌芒里,慕容薇歡笑著鋪開了月白色的披風(fēng),迎接那從天而降的花雨。 片刻的恍惚里,她又被從樹上輕輕謫落的顧晨簫溫柔地圈在懷里。兩人的發(fā)上、衣上都沾了金黃的花朵,他的玄衣如風(fēng),她的茜紅如水,兩人在樹下久久相依,似是當(dāng)年的舊景重現(xiàn)。 慕容薇牽著顧晨簫的手,走遍后園每一處角落,想要尋找顧晨簫昔年被幽禁的場所。顧晨簫只做她興之所致,便依著她隨處去逛。 兩人順著一條偏僻的冗長匝道,行至一處月洞門前,顧晨簫心間一陣悲傷翻涌,疑惑地停下了腳步。 一處從未來過的地方,卻又給了他那樣悲傷與絕望的熟悉感,宛然在澄園初見慕容薇的那一面,他心間的傷感如海,波浪久久無地止休。 月洞門的盡頭,是一個清幽的小院,兩扇黑漆如意門閉得緊緊。小院年代久遠(yuǎn),似是沒有人住,門上還鎖著一把銅制大鎖。 顧晨簫手撫那把銅鎖,久久遏制不住心底的感傷。他命人喚了管家前來,仔細(xì)問道:“這里什么地方,為何竟落了鎖?” 管家守在汩羅福地已有數(shù)年,對這里一草一木了若指掌。他行禮回道:“打從昔年重修汩羅福地時,這處院落便一直落著鎖。據(jù)說是宮里從前曾有人在此清修,陛下便命令保留了這個院落,沒有動它分毫?!?/br> “可有鑰匙?打開來瞧瞧。”強烈的熟悉感在顧晨簫心間翻涌,他也說不明白為何對這個院落心結(jié)千千。慕容薇瞧得他眉毛輕蹙,驀然便想明白這里大約便是他前世幽禁之所。 管家領(lǐng)命取了鑰匙,將院門打開,先命人將廊下結(jié)的蛛網(wǎng)掃除,再掃出一條清潔的小路,這才請顧晨簫與慕容薇兩人入內(nèi)。 小院年久失修,踏在那條六棱石子鋪就的小路上,顧晨簫愈發(fā)覺得莫名熟悉。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牽引,他不用管家?guī)?,自己大步前行,推開虛掩的房門,徑直走到滿是灰塵的書案前。 他顫抖的手拉開書案最下層的抽屜,里面果然有一幅泛黃的畫像。 “阿薇,你過來看”,顧晨簫揮退了眾人,他語帶哽咽,只招手喚著慕容薇。 就著打開的畫像,慕容薇瞬間淚如泉涌。那泛黃的紙上分明是前世里自己年少的模樣,一身輕羅白衣的她立在青蓮臺中,宛爾微笑間象是花間的精靈。 前世里無意間救了顧晨簫一命,顧晨簫便選擇一生默默相守,他一直記得她年少的模樣,在那樣生不如死的十年里,這畫像大約是他唯一的慰藉。 有些個記憶瘋狂地拍打著壁壘,想要破繭而出。顧晨簫仔細(xì)端詳著這明顯有些年頭的畫像,卻又穿不起那些殘破的碎片。他輕輕撫摸著畫像右下角上他慣用的題字,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自己何時做過這幅畫像。 或許前世的命運里兩人曾有過一次又一次的交織,又在最后的時刻求之不得。顧晨簫撫摸著畫像,能觸摸到自己前世里漫天遍野的哀傷,還有深深的絕望。 好在只是前塵如風(fēng),今世里鴛夢終于重溫。 千言萬語無從說起,都化做一腔肺腑。顧晨簫只回首凝望著慕容薇:“我早說過前緣注定,你偏不相信有過曾經(jīng),這幅畫便是明證。阿薇,感謝上蒼許我們重逢”。 驀然間淚盈于睫,慕容薇抬手拭去,臉上早已濕漉漉一片。她拼命點著頭,回應(yīng)著顧晨簫的話語:“阿薇亦感謝上蒼,雖然錯過了前世,卻許了咱們今生?!?/br> 在這個曾經(jīng)囚禁過顧晨簫的院子里,除卻那簡單的一桌一椅,一張狹窄的木板床,再也身無長物。無法想像這謫仙一般的人物如何渡過了那漫長的十年,還終歸破繭成蝶。 瞅著那畫像早已被被摩挲得紙邊泛黃,大約曾被顧晨簫時時拿在手里。想到上一世的錯失,慕容薇任憑眼橫流,偎向顧晨簫的懷中。 秋風(fēng)起,黃葉落,邊城早又冰天雪地。 顧晨簫攜慕容薇一路游山玩水,踏上返回臨水三郡的歸程時,內(nèi)憂外困的靖唐關(guān)外迎來了西霞的五萬大軍。 蘇光復(fù)接到童大海的稟報,氣急敗壞地登上城樓,瞧著關(guān)外一夜間好似從天而降的西霞官兵,還有旌旗烈烈隨風(fēng)在風(fēng)雪中飛揚,他一口鮮血狂涌,結(jié)結(jié)實實吐在了城墻之上。 鮮血在厚厚的白雪上綻放,似一朵奇異絢麗的曼莎珠華,美得令人目眩,卻結(jié)結(jié)實實打開整個靖唐關(guān)趕往黃泉的通道。 第七百五十章 紙鳶 鵝毛大雪漫天飛舞,城墻上如白氈鋪地,一片縞素氣息。 蘇光復(fù)被人抬回房里躺下,臉色一片蠟黃。蘇暮然快手快腳使人支著火盆,又忙著去傳軍醫(yī)。童大海、黃捷等軍中將領(lǐng)連同幾位千禧教的頭目都聚攏在蘇光復(fù)床榻四周,憂心忡忡地盯著昏迷不醒的他。 蘇暮寒本是隨著眾人走至門口,瞅著那一大屋子人焦急惶然的樣子,他略略踟躕了片刻,終于過門不入,而是徑直回了自己房里。 不大的墻壁上掛滿了各色風(fēng)箏,全是蘇暮寒這些日子所制。 大敵當(dāng)前,他卻借著扎制風(fēng)箏略做消遣,已然引得軍中諸人不滿,只礙于他的身份不敢輕易發(fā)難。 蘇暮寒目光掠過墻上那些五色斑斕的風(fēng)箏,悄然將手伸到床榻下最隱蔽的地方,一只丈余長的木盒里裝著他如今最后的希望。 打開盒子,里頭是一只折成三疊的雄鷹風(fēng)箏。用了防雨雪的厚黃油布做面,粗壯堅硬的竹節(jié)做骨,與墻上那些鶯鶯燕燕迥然不同。 蘇暮寒慎重地?fù)崦@只碩大的風(fēng)箏,又將它仔細(xì)收到床下,他認(rèn)真測算著已然算過無數(shù)次的數(shù)據(jù),不允許這風(fēng)箏出現(xiàn)一絲一毫的差池。 臨近晚膳時,有士兵來向蘇暮寒稟報,道是蘇光復(fù)已然蘇醒,如今請他過去。 外頭呵氣成冰,蘇暮寒搓了搓手,披了件墨黑的大氅,頂著風(fēng)雪往蘇光復(fù)房中走去。進了院子,正與從里頭出來的蘇暮然打個照面,蘇暮然眸色冰冷,狠狠地剜了蘇暮寒一眼,似是責(zé)怪他方才的薄情。 蘇暮寒不以為意,只是默默側(cè)身,與蘇暮然擦肩而過,微微掀起了蘇光復(fù)房門前厚厚的棉簾子。 房內(nèi)只有蘇光復(fù)一人倚著青綢素面的迎枕半臥半坐,一旁的炕桌上擱著藥碗,里頭還殘留著深褐色的藥汁。 蘇暮寒打眼瞧去,見蘇光復(fù)神色憔悴,嘴唇毫無一絲血色,臉色蒼白到幾近透明。他心間一陣悲哀,抿了抿嘴唇,什么話都沒有說,只靜靜立在房中。 蘇光復(fù)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