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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清淺的笑意。 蘇光復心間一暖,替蘇暮寒整了整他的披風,瞅著眼前年輕人有些憔悴的面容,悲傷、無助,摻雜著萬千情緒如潮水一般洶涌。 他壓著心間的疼痛,向蘇暮寒輕輕揮手:“早去早回,我等你一同用午飯。” 蘇暮寒含笑點頭,從童大海那里取得出關(guān)的令箭,瞅著城門前高高懸起的吊橋重重落下,蘇暮寒與烏金一前一后,兩人打馬疾行出關(guān)。 城墻之上,蘇光復一直覆手而立。瞅著漸行漸遠的兩人,他心底是一陣一陣的擔憂,還有絲萬念俱灰般的悵然若失。 想要留住蘇暮寒,不許他出關(guān)的念頭千轉(zhuǎn)萬轉(zhuǎn),始終無法出口,只能瞅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若蘇暮寒真要選擇以這種方式不告而別,他其實再無往日的底氣將蘇暮寒尋回,更不必奢談什么匡復大周的偉業(yè)。 紅日冉冉升起,一夜秋雨過后,天空格外高遠。碧空萬頃之處一隊大雁排云直上,振翅往南飛去。秋光燦爛而又明媚,灑落在高高的城門樓上,蘇光復裹著厚厚的披風,卻覺得身上一陣陣戰(zhàn)栗。 他撫著城墻上頭青石鑄就的垛口,目光漫無邊際的飄向遠方,耳邊好似聽到沙漏輕緩的流動,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冷汗?jié)u漸濕了他的衣衫。 清風徐來,蘇光復一個寒噤,恍然回過神來。他愣怔地問在城墻上戍守的士兵:“如今是什么時辰?” 士兵恭敬地行禮回道:“回光復先生,如今是巳時末,再過一刻鐘便到了午時?!碧K光復緩緩點著頭,依然立在城墻上,一眨不眨地瞅著關(guān)前那片空曠的土地。 自打早間蘇暮寒與烏金那兩匹馬揚塵而去,如今關(guān)前是一片寂寂,再無半個人影,安靜地如同窒息般喘不過氣來。 日影漸漸東移,幾近掛上正空。在蘇光復越來越頻繁的問訊聲中,時間悄然從巳時末進了午時,又從午時一刻指向午正,依然不見跑馬的兩人歸來。 蘇光復的心一寸一寸往下沉去,無助的感覺再次蔓延了全身。 他挪動著僵硬的腳步,想要步下城墻,卻在這時聽到隱約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墨離的長嘶如同天籟一般響起。蘇光復驀然回過頭去,外頭的土地上已然是一片揚起的飛塵,兩匹馬一前一后,追逐著往關(guān)前跑來。 恍若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又似是行走大漠的人忽然望見了綠洲,蘇光復方才被抽走的力氣霎時回到了身上,他揮揮手,大聲吩咐著守城的士兵:“快放吊橋,迎主子回城。” 墨離在吊橋上輕盈地騰空而起,載著蘇暮寒穩(wěn)穩(wěn)進了城門,烏金緊隨其后,馬蹄蕩起一路煙塵。兩人并未減速,而是徑直打馬去了軍營。 蘇光復嘴唇輕輕一咧,自己都不曉得自己露出了怎樣的笑容。他覺得后背生冷,拿手悄然一抹,衣衫早已溫透。 這半天度日如年,原本已然篤定蘇暮寒必會不辭而別,沒成想這倔強的少年竟又回到城中。方才到宛如黃粱一夢,蘇光復一時又覺得自己草木皆兵。 已然眾叛親離,縱然這少年絕意棄他而去,以天下之大,哪里又是他容身之所? 第七百二十二章 失手 連著幾日,蘇暮寒都是直接取了童大海的令箭,每天一大清早便帶著烏金出關(guān),不待到日落黃昏絕不回來。 自打第一日蘇暮寒去而復返,蘇光復曉得他不會不告而別,暫時放下了對他的戒備,又覺得靖唐關(guān)地勢隱蔽,由得他帶著烏金去小樹林邊散心。 蘇暮寒傷寒漸愈,臉上多了幾分刀刻斧裁的棱角。他時常與墨離馳騁在無邊的曠野上,瞧著它墨黑的鬃毛飛揚在風中,享受著墨離如箭一般飛翔的速度。 關(guān)外的秋天雖然短暫,卻似要將積蓄了一個夏日的芬芳繽紛吐艷。 小樹林里厚厚的青草地漸漸開始泛黃,野草卻依舊不知愁地瘋長,還有那些不知名的野花,依然不甘心地綻放。 花如茵、草如織,朵朵繁花似是夜空里的點點繁星,過著雖然恣意但卻短暫的一季,總帶起蘇暮寒無言的傷感。 昔時那風華正茂的少年已然不見,如今的蘇暮寒眼里添了許多滄桑。他時常臥在草地上小寐,一躺就是一兩個時辰。有時還會將臉貼近墨離的臉頰,輕輕柔地與它呢喃,細數(shù)著分離的時刻漸漸來臨。 主仆二人這幾日的行徑,分毫不落都撞入羅綺的目光。 自打在這里監(jiān)視著靖唐關(guān)的一舉一動,除卻看到蘇光復曾帶人出入,羅綺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蘇暮寒的蹤跡,心下總是不能趁意。 如今乍見蘇暮寒每日跑馬,烏金隨在身后不離不棄,羅綺不信他大敵當前還有那般的閑情,越發(fā)仔細留意他的一舉一動。 今日晨曦初露,蘇暮寒又與烏金一前一后跑到小樹林邊,兩人勒住韁繩悄然立住,主仆二人相視之間都有些無言的眷戀。 蘇暮寒下得馬來,將臉再次貼近墨離,撫摸著它黑如亮緞的鬃毛,戀戀不舍地將韁繩交到烏金手中,又輕拍墨離的馬頭。 “墨離,好生隨烏金去,尋一處安全的地方,等著我與你們的會合”,蘇暮寒摟緊了馬脖子,拼力咬了咬牙,忍住了眼眶的酸澀,轉(zhuǎn)而接過了烏金那匹青驄馬的韁繩。 墨離極通人性,似是能聽懂主人的話語,它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嘶吼,拿蹄子不安地刨著地面。瞅著蘇暮寒怔立在原地,它又得得連聲跑到他的身邊,拿身子輕柔地與他摩擦,顯得極為不舍。 蘇暮寒再次撫摸著墨離長長的馬鬃,將頭埋在那純黑如墨的馬脖子上,良久之后才拿馬鞭輕輕在它上方一揮,溫聲道:“去吧,記住千萬莫要回來?!?/br> 烏金跪在草地上,重重向蘇暮寒叩了三個頭,垂淚泣道:“少爺,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既然說會來尋我們,可千萬不能食言。” “放心,我沒那么容易死”,瞧著烏金已然躍上馬背,蘇暮寒輕輕揮動鞭子,催促烏金策馬起身:“替我好好照顧它,尋一處安全的地方等著我?!?/br> 烏金諾諾連聲,終于奔馳而去。墨離奔跑的身形如電,片刻功夫便遠遠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蘇暮寒一直保持著遠望的姿勢,直待遠方連一絲塵土都瞧不見,他才重重嘆了口氣,緩緩松開了那匹青驄馬的韁繩,由得它在樹林中自由覓食。 蘇暮寒背靠一株虬枝繁茂的大樹漸漸滑下身軀,跌坐在樹下泛黃的青草地上。他雙手捂住臉,大滴的淚水依舊肆虐地從指縫間流淌,緩緩落進腳下的青草之中,又倏忽不見。 想是這無言的淚水洗刷不掉心間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