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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愿像暮嚴兄那般為大周朝死而后已,也不愿意頂著西霞子民的身份茍且偷生?!?/br> 這番話引得族中幾位年輕人隨口附和,個個都是熱血沸騰。 蘇暮嚴當日刺殺羅氏兄妹不成,反折在潛龍衛(wèi)手中,不耐嚴刑逼供,親口承認這件事是千禧教和蘇家人所為。他被潛龍衛(wèi)秘密幽禁,如今茍且偷生,族中人卻都以為他慷慨赴義。 蘇光復心間一股熱浪涌動,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他慨然允道:“暮然說得對,咱們不成功便成仁,大丈夫頂天立地,何懼生死?我即刻聯(lián)絡(luò)千禧教人,從云南、膠州還有廣西等地趕來接應?!?/br> 為今之計,唯有盡快聯(lián)絡(luò)蘇暮寒,請他悄悄潛入邊城,想法策反一部分蘇睿的舊部,與蘇家埋在邊城的內(nèi)應一同,帶領(lǐng)軍隊殺回姑蘇皇城。 只有正規(guī)軍隊的參戰(zhàn),蘇家人想要成事的機率才會更大。在各處同時謀反,崇明帝倉促之間必然難以應對。若郭尚宮那里僥幸得手,皇太后不死也要脫層皮,她的安危以讓楚皇后等人自亂陣腳,形勢對自己更加有利。 蘇光復慎重思量,此時勝負約在五五之間。若邊城策反有效,便又添了幾重保障。他覺得應該一不做二不休,親自陪蘇暮寒共赴邊城。 唯一的不足,便是如今潛龍衛(wèi)處處設(shè)了關(guān)口。各地道路不通,蘇家空有黃金萬兩卻運不出去,錢財供應不上,糧草裝備上便要捉肘見底。 正議論間,有仆從從外頭拿著信鴿走進來,道是蘇暮寒剛剛傳來的消息。 蘇光復打開看時,面色一掃方才的凝重,如暴雨初霽,露出燦燦的笑容。 他將消息遞到族長手中,忍不住放聲大笑:“咱們這位主子當真心有七xue,如今我們在為糧草發(fā)愁,他卻抓住了一棵搖錢樹?!?/br> 相較于運不出去的黃金和不能變現(xiàn)的罌粟,梁家便是上天泒來的散才童子。 族長與眾人瞧著信,個個欣喜萬分,蘇光復更是精神奕奕。 事不宜遲,蘇光復命族人草草替自己準備行裝,不顧一路行來的勞累與兇險,準備天一亮便起程,立刻趕往無錫。 臨走之前,蘇光復獨自一個人去了趟祠堂。他扳動機關(guān),讓那些深藏地底不見天日的牌位緩緩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瞧著那上頭古跡斑斕的龍紋圖案,眼前如同閃過大周朝由金碧輝煌而到美人遲暮的斷瓦殘垣,蘇光復熱淚盈眶,靜靜跪了下來。 幾排整齊肅穆的牌位,被窗外寒風吹過,聲聲嗚咽如寒鴉泣血,似是訴說著幾百年的悲涼與苦痛。 蘇光復重重叩下頭去,慨然說道:“光復此去,必當赴湯蹈火。若蒙各位先主垂憐,主子能一舉奪取天下,自會回來恭迎各位先帝牌位重回宮中。若光復一敗涂地,也算求仁得仁,自此侍奉各位先帝于地下,依然鞠躬盡瘁?!?/br> 第五百六十四章 悲秋 離開蘇家老宅之前,蘇光復向族長與眾人坦露了自己身上最后一個秘密。 他展開整幅的大周輿圖,手指頭落在東北方的位置,眼望族長鄭重說道:“這里有座靖唐關(guān),城主是我們自己人。若咱們旗開得勝,自然用不著這處地方。若不幸兵敗,各位也不必頹廢,咱們便從這里東山再起?!?/br> 族中幾人瞅著蘇光復手指的位置,深深覺得不可思議。族長目光深邃復雜,喃喃喚了一聲“光復”,竟然紅了雙目。 蘇光復收起地圖,將日后與靖唐關(guān)城主會面的暗語細說與眾人,便將身上青色袍袖一撫,大笑說道:“走了,我與主子在無錫的事情一了,自會盡快趕回族中。你們分頭行頭,莫要貽誤先機?!?/br> 兵分兩路,蘇氏族中另泒精銳暗衛(wèi)護送蘇光復啟程,攜帶著錢唯真提供的帳冊,去無錫與蘇暮寒會面。 族長與蘇暮然則負責安排族中老弱婦孺先往玉屏山腹中撤退,順帶聯(lián)絡(luò)就近的千禧教人,等著一同舉事。 蘇光復出得老宅,回來身來凝目深深一望。 蘇家老宅青石雕刻的門楣、薄霧掩映的瓦房、雞犬相聞的柴扉、黃發(fā)垂髫的族人,還有遠處阡陌縱橫、百畝菊園寧靜而幽遠,一切都是如此親切。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如同蘇暮寒不曉得自己當日那一轉(zhuǎn)身,便與安國王府形同陌路。此時的蘇光復也不曉得,自己與蘇家老宅的這一次分別便是永遠。 蕭蕭朔風起,易水冷又寒。蘇光復纖長的身影被晨曦籠罩,是那樣單薄而又蕭瑟,很快便湮沒在薄薄的晨霧里。 伴隨著皇太后壽宴將近,最忙碌的依然是尚宮局,郭尚宮每日穿花蝴蝶一般,往返于六局二十四司,依然忙到腳不點地。 宮內(nèi)一掛掛朱紅的燈籠依然高懸,自太子冊封大典便沒有收起。所有的花木修整一新,御花園里望月小筑、湖心看雪、白浪聞笛幾處,都搭起了高高的花塔。 杜鵑、山茶花、素心臘梅,各種冬日時令花卉次第紛爭,將整個皇宮點綴得如臨仙境。幾處宴客的宮殿更加用心,福正殿和慈安宮內(nèi)各自撤換了原先霧松迎客的影壁浮雕,如今都改成麻姑獻壽的大幅紫檀落地屏風。 楚皇后偶爾親自探看,瞧著各處妥帖,很是將郭尚宮褒獎了一番。 郭尚宮愈加用心,每日都精心挑選四時花卉點綴壽康宮的喜氣,今日瞧著皇太后的吉服制好,自然不肯放過裝巧賣乖的機會。 她命凌司正隨行,幾個宮人捧著吉服,郭尚宮親自去壽康宮覲見太后娘娘。 別處霜葉梁醉,唯有壽康宮前依舊松濤陣陣、綠蔭nongnong。郭尚宮長長的深紫色宮裙撫過地面,毫無意外地與從里頭出來的羅訥言和劉院判打個照面。 兩人都是神色凝重,羅訥言面上更帶著絲慌張。他們行走間步履匆匆,還似是小聲議論著什么。 假山遮路,羅訥言沒留意拐腳處站立有人,一個不查險些撞進到郭尚宮身上?;诺霉袑m趕緊避讓,喚了聲:“羅大夫小心?!?/br> 劉院判已然伸手扶住了羅訥言,他這才回過神來。雙方彼此見了禮,便立在甬道上寒暄了幾句。 郭尚宮見劉院判面色凝重,心里明知有異,卻故做安嫻地問道:“有日子不見羅大夫,今日兩位杏林高手竟聯(lián)袂在此,是為太后娘娘請平安脈么?” 羅訥言剛要開口,便被劉院判接過了話題。他謙和地一笑,與郭尚宮說道:“豈敢,尚宮大人有所不知,太后娘娘昨夜里受了些風寒,,剛好今日羅大夫來太醫(yī)院,便與下官一同過來看看。如今太后娘娘服了藥,已無大礙”。 “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