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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九重薇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54

分卷閱讀354

    掛著今日復(fù)診,一早便入了宮。

    瞅準徐昭儀早膳之后的片刻閑暇,替她搭脈問診,又將藥方調(diào)喚,請劉嬤嬤泒人去抓。羅蒹葭欣慰地說道:“幸虧昭儀娘娘底子好,再吃兩日便無大礙了。那個菊花粥的藥膳益氣平肝,還是要常喝才好。”

    記得當日徐昭儀用的粥底講究,羅蒹葭品出了高湯里豬內(nèi)、雞骨的滋味,又好意提醒道:“娘娘不要用那么講究的粥底,但是白粥加些蜂蜜,煮那碗菊花粥最好,這幾日少用些葷腥,那痰便消得快些。”

    徐昭儀頻頻頷首,吩咐劉嬤嬤叫眾人照著去做。因要張羅建安與康南兩國使團里頭女眷們的住處,徐昭儀片刻不得閑,卻舍不得羅蒹葭就走,請她在百花洲逛逛,中午陪著她一起用膳。

    說話間劉嬤嬤端上早間的藥,淺淺的藥盞里不過小半碗的湯藥,雖然濃郁,沒有撲鼻的苦澀,反而透著清香。

    羅蒹葭常替小兒開藥方,知道在藥里添些陳皮與甘草中和,比太醫(yī)們的良藥可口,又是藥到病除。徐昭儀三兩口飲盡,就著宮婢捧來的漱盂漱口,越發(fā)覺得自己幸運,能與羅蒹葭結(jié)交。

    好歹忙完了回到宮里,徐昭儀與羅蒹葭用過午膳,便請她移步到花廳喝茶。劉嬤嬤特意呈了個新鮮菠蘿蜜的果碟,由著兩人邊吃邊聊。

    徐昭儀如今心事順遂,越發(fā)憐惜羅蒹葭的命運。

    當日羅蒹葭千里尋親,成了皇城里頭一段佳話。后來太后娘娘賜了封號,徐昭儀也曾打探過她的來歷。自然不曉得她做為菊影菊老板的過往,只曉得是新寡獨居,因膝下無子不容于夫家。

    因想著那一日夏蘭馨無意間彈奏,曉得少女們都有些心事,再瞅這羅蒹葭,堪堪雙十的大好年華卻要從此守寡,心里便有些唏噓。

    徐昭儀深深覺得羅蒹葭單靠著兄長與羅氏藥鋪終究不是長方,她遣退身邊諸人,再拿銀簽子叉起一塊新鮮的波蘿蜜,遞到羅蒹葭手上。

    瞅著羅蒹葭單薄消瘦的身形,徐昭儀拉著她的手推心置腹說道:“與meimei相交一場,雖時日不久,卻一見如故。我并不是存心打探meimei的過往與日后,只想誠心規(guī)勸幾句,meimei也好思量?!?/br>
    西霞帝君仁厚,民風(fēng)自來淳樸。若有女子和離或是寡居,待出了喪期,家人肯替她們做主,到也不用苦守。

    瞧著羅蒹葭如此的人才,又有醫(yī)術(shù)傍身,徐昭儀真心替她惋惜。

    想著她那位已然去世的丈夫不過是位商賈,從來商人重利輕別離,又是行商途中偶遇羅蒹葭,不見得真有幾分恩情。

    少了三媒六聘,兩人之間不過寫了一紙婚書為據(jù),這也是為何羅蒹葭夫家的族人們死死咬住,不認她身為于家婦的身份。

    枉顧一個弱女子的死活,只為貪墨那于姓客商家里的一畝三分地,逼得羅蒹葭千里尋親,眼見得不是什么厚道之人,大可置之不理。

    徐昭儀便想牽條紅線,聽聽羅蒹葭屬意什么樣的男兒??傄嫠\求一份好姻緣,才算還得上她的人情。

    羅蒹葭被拍花賊所辱,無法保有姑娘家清白之身,不得已才捏造這寡婦的身份,她心中早絕了嫁人之念。

    見徐昭儀好心發(fā)問,只略略低頭嘆道:“蒹葭自經(jīng)往事,心如死灰,早已不做如此打算。有羅氏藥鋪與兄長的一天,便算有安穩(wěn)的家?!?/br>
    徐昭儀只認做她為亡夫傷心,嘆道:“你到重情重義,只是斯人已去,活著的人卻要好生珍惜。令兄如此的人才,將來定有位賢伉儷相隨,以你的性子,豈肯成為他們的拖累?再者,如今你縱然有了封號,衣食大可無憂,難道便不怕年華老去,身邊便唯有幾個奴仆替你養(yǎng)老送終?人活一世,有幾多不易,萬萬不能再難為自己。你如今不用答復(fù),且回去仔細想想,我說的可有幾分道理?!?/br>
    一番肺腑之言,句句合情合理,字字打動羅蒹葭的心弦。

    也曾想過此節(jié),只為與兄長的重逢來之不易,不舍得就此分離。

    羅訥言因埋葬雙親,又因天南海北的尋妹耽誤了大好時光,以至于二十有三依舊孑然一人。午夜夢回時,羅蒹葭更曾深深歉疚,自己已然累得父母雙雙身故,總不能拖累哥哥一輩子不娶親,耽誤了羅家的香火。

    可是,若依徐昭儀的意思,自己隨便挑個人嫁了,從此相夫教子,又非羅蒹葭所愿。

    第三百八十七章 敞亮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

    皇城里的羅氏藥鋪固然開得聲名鵲起,怎比得老家的柴門木扉、草屋矮墻?

    羅蒹葭與兄長團聚的一刻,才得知父母早已雙雙故去的消息。沒有嚴父慈母倚門雙雙盼兒歸來,重逢的喜悅早被淹沒在巨大的悲傷之中,兩兄妹其實心內(nèi)百感交集。

    望極天涯,寸寸斷腸,其間滋味旁人無法想像。

    縱然兄長為了撫平她心內(nèi)的哀愁,將羅氏藥鋪全數(shù)依著家中舊居布置,卻又哪里會真正回到從前。院中亭亭如蓋的金銀花與香椿樹,并不是父親手植;那半截印花的門簾,并不是母親刺繡。

    過往已矣,終究走不回從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塵歸塵、土歸土。

    兄長的功成名就與自己獲得的皇家封號都如云煙一縷般虛幻,唯有與親人陰陽相隔、那種肝腸寸斷的苦痛最為真實。

    每天望著羅氏藥鋪內(nèi)熟悉的陳設(shè),羅蒹葭學(xué)父親的樣子打理藥柜,再執(zhí)起剪刀修剪花枝,又采了滿樹金銀花烹茶。

    日子可以過得跟從前一樣,依舊是每天簡單的日出日落,身畔卻缺了最熟悉的親人。羅蒹葭了然地知道,或許終此一生,自己都很難從那種哀傷里走出。

    下意識里,羅蒹葭將父母的過世歸罪在自己。若不是自己當年走失,父母也不會憂慮成疾。如今,自己與兄長雖不是錦食玉食,卻早三餐安逸,有了奉養(yǎng)父母的資本,父母卻早已不在身旁。

    因此上,羅蒹葭早已將母親傳授的醫(yī)術(shù)與制香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將這兩樣都做為父母生命的延續(xù),一心一意想要發(fā)揚光大下去。

    若依著徐昭儀的提議,縱然自己能解開心結(jié),尋一戶家境優(yōu)渥的人隨意嫁了,她又怎能自此安心相夫教子?若是不能行醫(yī)問藥、治病救人,只將自己束縛在巴掌大小的田地,縱然錦衣玉食,也必定粒粒噎喉。

    羅蒹葭昧心自問,那樣的日子如同要了她的命,是萬萬不可行。

    可若是因自己小姑獨處,便耽誤了兄長的后半輩子,又豈是剛強的她愿意承受?

    夜闌雨起,如泣如訴,徐昭儀的話不時在心上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