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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這與他同源的神骨長出了無數(shù)分支,分支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血rou骨骼,除非將他全身的骨頭一根根抽出來,或者殺死骨劍的主人,否則他到死都不要想把這東西從自己身體里剔除干凈。“你敗了?!?/br>薛止最后和他說了這幾個字。勝負已定,是他的勝利。他們之間持續(xù)了數(shù)千年的爭斗,就在這一刻落下帷幕。“你要吞噬掉我了嗎?”認清現(xiàn)狀以后焦黑的手指從劍上滑落,澤天君斷掉的手臂軟軟地垂下來,維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他身上那些細小的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唯獨胸口的劍傷,稍有愈合的跡象就被劍身上纏繞的雷光撕裂,重新流出血來。他滿不在乎地咳了一聲,“等你手握至高無上的權力,再沒有任何人能夠限制你的欲望和野心,總有一天你會意識到,我才是正確的。你會變成第二個我。”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薛止親口否認了他所說的東西,“不,我不會這樣做。你大可放心,我從沒想過要將你吞噬掉?!?/br>他身上都是血與火留下的痕跡,神力也在接連不斷的重創(chuàng)中消耗殆盡,模樣十分狼狽,唯獨眼神冷硬如鐵,不見半點瘋狂。“……什么?”澤天君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愕然地驚叫出聲,“你說什么?”按他所想,承天君應該恨透了他,而這是唯一能讓他徹底消失的法子,但現(xiàn)在他居然親口說不會將他吞噬掉?他難以遏制地笑起來,從斷斷續(xù)續(xù)到幾乎喘不過氣來,笑得身上的傷口又有再度崩裂的陣勢,“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是個婦人之仁的廢物。你只要今天沒有徹底弄死我,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我會再回來的……”對這飽含惡意的譏笑,薛止靜靜地望向天空中的某處,眼中倒映著黯淡的火光,英俊的臉孔不悲不喜,“五百年前你說我二人命中各有注定的劫難,如今還算數(shù)嗎?”打從一開始他就注意到了天道在旁觀一事——或者說這天下又有多少事情能夠瞞過那只眼睛呢?“自然算數(shù)?!?/br>天道說了今夜里的第一句話。它的回答從未變過,承天君的劫難是多情,受五百年衰敗之苦,而澤天君的劫難是無情……聽到這干澀空洞的聲音,澤天君一怔,下意識抬頭對上云層中那只詭異的明黃色眼睛,發(fā)覺它同樣在注視自己。這樣的場景他其實再熟悉不過——在兄長隕落的十多年間他讓天道為自己做了許多事,可現(xiàn)在被這樣盯著他只覺得四肢百骸都被浸泡在冰水中,本能地對它接下來要說的東西感到恐懼。恐慌之中,他近乎口不擇言,“你閉嘴,我是天君,怎么可能會遭受劫難這種東西?你一定是在騙我,你也要幫著他對付我了嗎?”面對澤天君這通氣急敗壞的指責,那只碩大的眼睛中沒有一丁點近似于人的情感。本來就是這樣的,兩位神君的神識中誕生了喜怒哀樂,而它更像是一面鏡子,沒有屬于自己的喜好,如實地記錄著這世間的點滴。“天道,你……你也要這樣對我?你忘記了我是你的主人,你忘了你生來就是要侍奉我們的嗎?”聽過澤天君這近乎撒潑耍賴的表現(xiàn),薛止松開握劍的手將他扳過來強迫他面朝天道,不容許他躲避。“他的劫難是什么?”“你二人劫難起因不同,卻殊途同歸。他的劫難是入輪回,生生世世孤獨、不得善終,受輪回之苦,直至重歸神位的那一日?!?/br>薛止盯著澤天君劇烈收縮的瞳孔,問了最后一個問題,“若是一直找不回神格,那就是永生永世不得解脫?”“是?!碧斓廊鐚嵒卮鸬?,“看樣子你已經(jīng)想好要怎么做了?!?/br>對失去神格入輪回的神明來說,最初入輪回的那幾次是最容易歸位的,因為這時殘魂上還留著一點過去的神性,會與神格互相吸引。輪回的次數(shù)多了,最后一絲神性也會被抹滅,那么再要用什么來尋找自己失去的東西呢?當初穆弈煊千辛萬苦為承天君造出一具與過去相仿的軀體就是這個原因。要是讓承天君真的入了輪回,不說時間夠不夠,若是再被遲絳他們得手一次,那么剩下的事情會變得加倍艱難甚至于一敗涂地。“是?!?/br>聽完兄長與天道的對話,澤天君面如金紙,整個人不可控制地發(fā)起抖來。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另一個人究竟要用什么法子使他找不回神格。“你……你到底要做什么?神格是永恒不滅的,你不要妄想能夠毀掉……”當初還是他用承天君的神格引誘了遲絳,他哀求地看進兄長的眼睛,“不,你還是殺了我……我寧可你殺了我,或者把我吞噬掉,我不要……”他不要做低賤的螻蟻,不要進入輪回,萬一命不好的話,還有可能轉(zhuǎn)生成毫無神智的畜生,光是想想。“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神君,是你的兄弟……你忘了我們曾經(jīng)一同生活的日子了嗎?你忘了天地初始,我和你相依為命的那幾千年了嗎?”面對他的求饒,薛止沒有絲毫動容,直到這一句,他終于反駁了,“你覺得這是什么美好的回憶嗎?”這是今夜以來唯一一次,他對著澤天君露出了厭惡和漠然以外的表情。澤天君愣怔住。其實過去的事情他也不怎么記得了,可就算是無數(shù)模糊的灰影,他都該明白,在這時候提起它們無異于雪上加霜。“既然你這樣說了,那么我就作為兄長給你一些臨別贈禮。”薛止握住他胸口的那半截骨劍,念起了咒文。奄奄一息的澤天君意識到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情,搖著頭,尖利地嘶吼起來,“不要,不要這樣做!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插在胸口的骨劍如冰雪般融入了他的身體里。他從未這樣恐懼絕望過——這根骨頭會他永生永世地跟著他,陪著他入輪回,斷絕他所有獲得力量重新來過的可能。無論他投生為人或者妖,但凡有一點反逆之心,都不用兄長親自出手,光是這根骨頭就不會讓他好受。這等于是抹殺掉他回到神座上的最后一點可能。天道靜靜地看著薛止做完了這一切,“你真的不想成為天地間的主宰嗎?如果你確定要這樣做,我是不會歸順于你的。”一切都將維持著過去的格局,只不過澤天君的位置會由其他的人或物頂替。“我不需要這種東西?!?/br>用自己的骨頭施咒絕非小事,薛止的額頭上布滿汗珠,嘴唇上最后一分血色也褪去,“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我不需要你成為我的所有物?!?/br>那只眼睛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似于震驚的神色,哪怕只有十分短暫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