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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刻進(jìn)了骨血里的詛咒。“我們能做的只有將另一個人徹底吞吃入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這才是天道想要的結(jié)局?!?/br>薛止,亦或者說承天君望向天空。他的眼神清澈見底,中間千百年的苦難和折磨都如水一般流過,什么都不曾留下,與另一個人的瘋狂狂熱有如云泥。“是啊,我知道?!?/br>殘破的劍再度成為了生死關(guān)頭的最后倚仗。那曾經(jīng)加諸在他胸口的束縛越來越瀕臨崩潰。澤天君望著他,“就看看我們到底誰才是被選中的那個人好了!”話音未落他便拔槍朝著自己的兄長重重劈下。兩人千百年來再度使出全力交鋒,眼花繚亂的火光明了又黯,銳利的氣流幾乎要化作實(shí)體,將所有卷入其中的活物絞碎。“是我勝了!”那把劍在長槍疾風(fēng)驟雨的攻勢下,終于再難以承受更多,從交接處寸寸碎裂,化作無數(shù)銀色的流星,向著滿目瘡痍的大地飛散而去。因?yàn)閯偃谖盏木壒剩瑵商炀谝淮温冻隽说靡庵?。只要吞噬了兄長的神格,就不會再有任何人或物是他的對手。他會是超越因果生死乃至未來數(shù)千萬年,天地間唯一的主宰。即使薛止及時(shí)向后方退去,長槍還是刺入了他的胸膛,貪婪地吮吸他的血液,槍尖都染成艷麗的紅色。澤天君提著槍,朝他一步步走來,“等你死后我會送你的小雜種去地獄見你,就當(dāng)是和你做了這么多年兄弟,最后的善念?!?/br>突然他停下腳步,不為別的,因?yàn)檫@個人動了。出于謹(jǐn)慎,他需要看清楚他到底還留有什么后招。“五百年的期限就快要到了?!?/br>薛止按著胸口的破洞慢慢站起來。不知道他為什么說這句話的澤天君本能地對他保持警惕。“從那一日起,我失去了大部分神力,最衰敗的時(shí)日就和尋常凡人沒有什么區(qū)別?!?/br>“什么?”“我的劫難是多情,你的是無情。我的劫難已經(jīng)結(jié)束,你的才剛剛開始?!?/br>他正上方的天穹,血色的云霧撥開一線,天光照了下來。這仿佛神跡的景象,在處處晦暗而不可知的地獄中,越發(fā)的清明透亮,令無數(shù)生靈禁不住跪伏。流過的血化作盛開的紅蓮,薛止丟掉劍柄,抽出自己的一根骨頭。哪怕是已經(jīng)徹底歸位的神明,活生生抽骨都不是什么小事,更何況是他,這樣的舉措無異于雪上加霜。尚未與身體契合的神骨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柄長劍,他疼得嘴唇毫無血色,更襯得眼瞳漆黑。他每走一步,澤天君就心慌一分,“我比你更想要知道這個答案,你與我,究竟誰才應(yīng)該繼續(xù)延續(xù)?!?/br>險(xiǎn)惡的大火很快就由自皇宮蔓延到了街道上。被燒著了房子的平民們紛紛提著水桶想要滅火,也正是因?yàn)槌隽碎T才看清天空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原本是月亮的位置已徹底變做血和火的巢xue,源源不絕的火焰如洪水般傾瀉而下,將每一寸土地淹沒。這場景瑰奇壯麗,但看在人的眼里只剩下刻骨的恐懼——是天罰,一定是有人惹怒了上蒼,所以才降下這樣的懲罰。天火落地,當(dāng)中誕生出無數(shù)暗影。這一團(tuán)團(tuán)暗影起初是單薄的一點(diǎn),后來逐漸加深,慢慢地站直了身體,顯露出人形的輪廓來。大多數(shù)人直覺不妙當(dāng)即退后,還有少數(shù)人心中好奇,走近一些想要看清這到底是什么。對上兩簇幽幽的鬼火,為首的男人甚至連驚叫都發(fā)不出來就被攔腰斬?cái)唷?/br>殘破的尸體被隨意地丟棄在地上,披甲的暗影武士將目光落在了后邊的人群上,舉起化作利刃的手臂一步步地朝他們靠近。他們想要掉頭跑開,可回過頭就看到大火將所有的退路阻斷,任何膽敢踏足其中的都會被焚燒為焦炭。“退后!”就在屠殺將要開始以前,一匹四蹄踏火的黑馬沖破火焰的阻攔,擋在了剩下的人和這詭異的黑影中間。馬上的人揮舞著赤紅流火的長槍,硬生生接下了這怪異武士的一擊。循著馬蹄踏過的足跡,越來越多的人趕到了這里,看到那揮舞的軍旗有一部分人認(rèn)出了救命恩人的身份。“是宣武軍?!?/br>趕到的宣武軍迅速與這些鬼東西纏斗起來,可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其實(shí)并不占上風(fēng),因?yàn)檫@些鬼東西并不是人。在與這些舉止怪異的黑甲武士近身作戰(zhàn)的第一時(shí)間里,宣武將軍就發(fā)現(xiàn)了事情不對。他們周身披著一層不反光的硬甲,只露一雙猩紅的眼珠子,所持兵刃直接從骨骼的位置伸出來,卻比冷淬的精鋼更加銳利堅(jiān)硬,應(yīng)付起來很是麻煩。但這并不是最棘手的,比這個更加可怕的是就算砍掉了手臂和頭顱也無法限制它們的行動。傷口處沒有血流出來,斷掉的肢體化作縷縷黑霧,轉(zhuǎn)瞬間回到身體上,連一絲痕跡都不留。它們不知疲憊與疼痛,生來就是為了殺戮,揮舞著手臂上的利刃,朝著任何膽敢攔路的生靈砍去,哪怕是武藝高超的宣武將軍,都不慎被傷到了幾次。他看得出來,這些鬼東西畏懼他手上這把出自穆家的長槍,可這點(diǎn)畏懼也僅僅就是被傷到以后重生的速度會慢上許多。還能支撐多久?這樣的疑問如烏云一般布滿了所有人的心頭。他們是血rou之軀,會累,更會死,假如他們倒退一步,那被他們護(hù)在身后的無辜百姓要如何?這道用宣武軍rou體鑄建的防線崩潰只是時(shí)間早晚的問題,在此之前,他們都只可盡己所能,讓這一刻到來得更晚一些。“看啊,天……天亮了,天真的亮了。”四周都是火光,就是在這片混亂中,所有人都看到從皇宮的方向,天空中破開一線,厚重的黑云自動被驅(qū)趕向兩邊,露出一小片真正的蒼穹。冰冷透徹的灰藍(lán)色天幕中,向著這片土地投下的毫無疑問是天光。這座天京城太久時(shí)間沒有見過日出,人們都要忘了行走在日光下到底是如何的滋味,本來以為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日子,可在看到的一瞬間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這些黑霧聚集而成的怪物行動變得遲緩,連帶著肆虐的大火都安靜下來,不再繼續(xù)吞噬房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天穹之上,不知誰先跪下了,就連宣武軍都忘了再繼續(xù)和那些鬼東西搏斗,呆愣愣地看向那一線天光的所在。神明啊,救救他們吧。最開始祈愿的聲音只有細(xì)微的一點(diǎn),到后來越來越強(qiáng)烈,終于傳到了九天上,神明的耳中。·九天之上,薛止胸前被澤天君長槍刺穿的地方還在淌血。五感太過敏銳也不是一件好事,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