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個。”

“懸絲診脈，你也不怕某誤診了你家小姐的病。”

“奴婢相信公子醫(yī)術(shù)精湛?！?/br>
這姚家侍女是個軟硬不吃的，打定主意堅決不松口，一定讓他懸絲診脈，說只有這樣才不至于敗壞她家小姐名節(jié)。

在他身后，姚知府涼涼地說：“如果連懸絲診脈都做不到，也配給我家阿沁看??？”他說得嘲諷，打從心底就不相信這姚大寶隨便找來湊數(shù)的家伙能夠治好他女兒的怪病。

“那就按你們說的做吧?！蹦码x鴉知道再說下去也只是浪費(fèi)時間。

侍女聞言，即刻取出金絲線，走過去將其中一頭系在了姚小姐腕上。

因為隔得太遠(yuǎn)，穆離鴉只能在簾子掀起的一剎那勉強(qiáng)看見姚家小姐手臂上的紅痕。

“請。”侍女放下帷幔，牽著絲線的另一頭交到穆離鴉手中，“請公子聽脈?！?/br>
他牽著那三根絲線，閉著眼睛，仔細(xì)地聆聽起來。

脈象沒聽到，倒是聽到了些別的東西。他心頭一凜。進(jìn)到這姚府的一瞬間他就聞到了那股濃重的香火氣，和其中摻雜的說不清道不明淡淡香氣。

就像是盛開的蓮花……蓮花？他睜開眼睛，“拿筆過來，某這就給小姐開藥?！?/br>
穆離鴉這方子開出來得先給姚知府過目。

五味子一兩，酸棗、柏子仁、白術(shù)各一錢半，燈心、琵琶、黃連各三錢，乳香二錢，炙甘草二錢半?；钏畠缮?，先煮五味子，藥引桃木沉香一三配比，研磨成細(xì)粉，取小撮，趁熱送服，日三。

姚知府對藥理一竅不通，看半天沒看出哪里不對，但本著“這人不可信”的念頭，他又將藥方遞到了姚大寶為首幾個下人手里，要他們幫著看看當(dāng)中有沒有問題。

下人們都是大字不識的白丁，你瞧我我瞅你，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知道自己鬧了笑話的姚知府惱羞成怒，扯著方子抖了兩抖，朝著穆離鴉就去了，“能治好我家阿沁的??？”

穆離鴉笑了下，“這方子上每一樣都是吃不死人的藥，就算治不好也沒有別的壞處，知府大人為什么不試試呢？”

姚知府哪里受過這種氣，臉一黑，“愚弄朝廷命官，按大雍朝刑法……”

“輕則行杖三十，重則死罪?！蹦码x鴉收起那副帶著點調(diào)侃的輕慢調(diào)調(diào)，“既然知府大人信不過，那要不這樣，為小姐治病這些時某就住在府上，如果小姐吃某開的藥出了什么事，知府大人隨時能來問責(zé)?！?/br>
這倒是個穩(wěn)妥辦法，姚知府面色稍稍轉(zhuǎn)霽，揮揮手沖姚大寶道，“去抓藥吧?！?/br>
滿滿一瓦罐的泉水煎到最后只剩下nongnong的一小碗，送來了后先由侍女先試了試，確定沒問題后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給她家小姐喂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好些沒有？”那做什么都面無表情，木人似的侍女帶點急切地小聲呼喊，“老爺給你找了新大夫看病，你吃了藥還難受嗎？”

“爹……蓮兒?！北緛硭家呀?jīng)不抱任何指望了，可一碗湯藥送下去，躺在床上的少女竟然掙扎著抬起眼皮，“你這是……”

聽到這氣若游絲的叫喚，知府驚疑不定地看了眼門邊，“居然真的有效？”

“爹，你這是……”姚家小姐含淚，“不要……”

“阿沁?！币χq豫著想要去握她的手，可手懸在半空，抖了半天最終還是垂下，“你好好的就好，我一定會治好你。”

“哪怕……”他含糊地說，“你只管好生養(yǎng)病就好，別的事不需要你cao心?！?/br>
那邊父女情深，這邊穆離鴉守在門邊，覺得無趣，找薛止搭起話來。

“惟濟(jì)大師的方子，怎么可能沒效果?！彼弥挥兴四苈犚姷囊袅空f。

先前藥端上來，薛止聞到那個味就知道他開的是什么方子了，“是那個？”

“就是那個?！蹦码x鴉眼神里透著點懷念，“都是你從小用到大的，我也就記得這兩幅藥方了，要是不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正午的日光透過層薄而透亮的云母，落在薛止半邊身子上，越發(fā)襯得他眼珠深黑，不帶半分俗世煙火，“你賭對了?！?/br>
“那是自然?！?/br>
畢竟這副方子除了清心安神兼驅(qū)邪外就再沒有別的用處了。

……

這姚家小姐醒了會就再度沉沉睡去，姚知府不好打擾，退下來和一旁守候的穆離鴉說話。

“知府大人，這下您可以放心了？”

他看穆離鴉的眼神登時變了，為先前的怠慢而感到慚愧，“是姚某以貌取人了，多謝先生大人不記小人不過?！?/br>
“暫時無事的話，某就先去歇息了。”穆離鴉懶得和他多費(fèi)口舌，“知府大人沒意見吧？”

只要不是什么太過無禮的要求，姚知府順著他還來不及，哪里敢有反對意見，“大寶，帶先生去客房?！?/br>
因為自己小姐病情好轉(zhuǎn)的緣故，這姚大寶也不再橫眉豎眼，說出的話也多了兩分真心。

“怪我有眼不識泰山，穆先生您這是神醫(yī)再世啊?！瘪R屁拍完了，他又喋喋不休地說，吃了先前那些庸醫(yī)開的藥他家小姐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更加病重，所以自己最初那會戒備心比較重，并不是有意要針對他們。

“其實某比較好奇，你家小姐這狀況，為何不找個道士驅(qū)邪……？”

姚大寶慌忙打斷了他，臉上每一道褶子都刻著惶恐，“穆公子，聽我一句勸，跟我說說就算了，別的地方不要說這個，尤其是在老爺面前，千萬不要說這個，否則老爺……”

“否則？”穆離鴉頓了下，“怎么說？”

姚大寶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了一番，確定隔墻無耳后，才小心翼翼地啟了個話頭，“我這么跟你說吧，老爺以前是最信神神鬼鬼這一套，直到三年前的冬天，夫人，也就是小姐的娘親出了事。”

“出事？”

“夫人突然地瘋了，沒有任何預(yù)兆，就是瘋了，見人又抓又咬，嘴里不住地說胡話。老爺?shù)朗侵行傲?，找了個所謂的‘高人’上門，這高人是個女人，一身縞素，戴面紗看不出年紀(jì)，折騰了差不多小半個月，夫人病沒治好反而就這么一命嗚呼，那白衣女人也不翼而飛。老爺在靈堂里痛哭，直呼是自己害了她，從此對神棍巫師這套深惡痛絕?！币Υ髮殱M臉惋惜和遺憾，禁不住抹了把淚，“要是小姐再出了事，我家老爺可咋辦啊。”

聽起來這姚知府真是個疼女兒的爹，可穆離鴉與薛止的注意力都不再放在這件事上。

他們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樣的震驚。

“那個白衣女人你還有印象嗎？身上有沒有什么標(biāo)志性的飾物？”

姚大寶搜腸刮肚一番，“記不太清了……等等，我記得她脖子上好像戴了什么東西，亮閃閃的?！钡降啄甏眠h(yuǎn)，他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