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月球也不適合吧……

疑惑間，飛船已經(jīng)到達(dá)另一個星球了。

夜色如水，湖上依然流動著空靈縹緲的歌聲。兩人上船時，船上多了好些身材高大、神情冷漠的男人，小康王的尸體已經(jīng)被抬到甲板上，被平放在一個巨大的籠子里，兩腿四手被屈起，更像只野獸。女人們在他藍(lán)色的身體上撒花瓣，依然唱著語言不辨的歌。

白千灣悄悄在心里喊小康王，甚至想沖過去搖晃他的身體。

快醒醒！這個夢怎么還沒做完？

歌聲突然戛然而止。

男人們高高抬起籠子，手臂青筋暴起，步伐劃一，銀色的籠子在月下閃爍著銀光，從白千灣眼前晃過。眼看著他們漸漸走向了奇怪的方向，仿佛要將籠子扔下水，他心里砰砰直跳。

“真的是水葬……”他說。

水花把小康王吞沒了。

月光濃郁的湖面上只剩下這艘輪船，送葬的男女們各自疲累地回到船艙，將兩人留在甲板上。風(fēng)在白千灣身邊流過，隱約還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女子歌聲從腳下傳來。

他是這么死去的，在大部分人的默許下……

所以才會變成惡鬼吧。

“你來這里是為了小康王？”宋弄墨忽然問。

他應(yīng)該意識到自己和原本的太子白千灣的不同之處了吧？

想到這兒，白千灣也不否認(rèn)：“對，他讓我入了夢?！?/br>
“果然是另一個世界的你啊。”宋弄墨笑著嘆了口氣。

宋弄墨和現(xiàn)實中的他給人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仿佛是同一個人，幾千年過去，他好像就沒有變過。奇妙的是，當(dāng)宋弄墨低下頭，冰冷柔軟的唇舌和他的緊貼，被撬開牙關(guān)、舌尖在口腔里交纏時，白千灣驀地升起一種熟悉感，在腎上激素和荷爾蒙的作用下頭皮發(fā)麻。

……就好像很久之前也和他這樣親密過。

“下次再見吧?！彼闻谒呎f。

湖面驀地開始顫抖，像個受驚的孩子。

不僅如此，連整艘船、遠(yuǎn)處的天空和山脈、房屋都抖動了起來，以水的波紋的形式顫抖著，又漸龜裂破碎，連宋弄墨也不例外。

夢要醒了！

宋弄墨像正在Photoshop里被液化拉扯，畫面已經(jīng)不成人形。

明知道是個夢，白千灣仍一陣陣地害怕，手伸過去的時候，他什么也沒抓到，手指碰到的地方像被湯勺攪動的咖啡和牛奶，變成一個個漩渦。他隱隱約約只能聽見巫師遺憾的嘆息。

“宋弄墨！”

白千灣猛地睜開雙眼。

眼睛先看見的是被小康王拽得歪歪扭扭單人間吊燈。

小康王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擊，雙眼迷茫，身體懸空，嘀嘀咕咕地說：“做夢喊著某個人的名字醒來，說明他欠你很多錢，或者你超愛他?！?/br>
“……”

可能上輩子巫師虧空國庫組建軍隊了吧，那是欠了不少。

不過，前世的宋弄墨好像和他有一腿……

“對了，剛才宋弄墨打電話給你，我接了?！?/br>
“你說了什么？”白千灣忽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我說你在查‘巫術(shù)案’?！?/br>
白千灣忙不迭搶回了手機：

“……你為什么把時間線提前到我睡覺之前？”

“因為說‘他在睡覺’就有點曖昧嘛?！?/br>
手機里多了一個微信信息。

【不要多想?！?/br>
白千灣多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第29章第29章

29

“不要多想是什么意思？”

“當(dāng)一個男人或者女人對你說不要多想，要么是覺得你無理取鬧，要么是心疼你思慮過重?！毙】低跞绱嗽u價道。

“我？無理取鬧？”白千灣深感莫名其妙，“那就是后者了，思慮過重？這話怎么聽著這么怪呢。我查個靈異疑案……思慮過重？對了，以后我電話來了就讓它響著吧?！?/br>
“我只是不想你被吵醒而已，當(dāng)時馬上就到關(guān)鍵時刻了。”

小康王的眼睛仍是仿若失明的狀態(tài)，說話和反應(yīng)都很正常，可后背上耷拉的雙手和臉上的表情十分沮喪真實。

“沒想到啊，原來謀殺我的是所有人。除了整天和我作對的太子和沒交集的巫師……”他深藍(lán)色的嘴唇囁嚅道，“太意外了?！?/br>
“我還沒問你呢，皇帝為什么長著和白騁一樣的臉？”

說到這事，白千灣就來氣，早知道夢里有白騁這個人，他絕不會同意入夢了。

“啊，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發(fā)現(xiàn)了，在看見白騁照片的時候更震驚了耶，你們這輩子居然也是父子。由你去入夢真是太好了，完全是親身上陣啊?！?/br>
“父子……”白千灣悄悄重復(fù)了這兩個字。

屋子里重新靜了下來。

小康王倒吊在天花板上，手腳扭曲，像極了夢里他被拋尸前手腳折斷的模樣，雙眼放空，不知在盯著空氣里的哪處塵埃。

白千灣的情況和他差不多，他仿佛做了個極地驚悚大冒險的夢，現(xiàn)在夢醒了，僅僅躺在床上也是精疲力竭。他受的打擊和小康王的沮喪差不多數(shù)量了，通常他習(xí)慣睡前把今天的事情整理一遍，如今只好努力錯開回憶讓自己別去反芻剛才那個夢，可白騁的臉一直在他記憶里飄蕩。

半晌，他說：

“唉，我好頭痛啊?！?/br>
“我也是?！毙】低跽f。

房間里充斥著一人一鬼的唉聲嘆氣。

很快，天花板上方垂下來一只藍(lán)色的手，手指微屈，形狀良好，顏色鮮艷，伴隨著小康王的鼾聲輕輕晃動著。

其實小康王的手長得不錯，他從來喜歡漂亮的手或者小腿，看著就好吃。但可能是因為白騁的強烈沖擊，他就像被打了抑制劑一樣突然喪失興趣。

白千灣翻出來手機，新聞上又有宋家的消息，也不出他的意料，有媒體報道在某處山林發(fā)現(xiàn)一具男尸，知情人稱是失蹤多年的宋闌的尸體。宋家暫時沒有回應(yīng)。

宋闌應(yīng)該是和宋弄墨聊過之后，把埋尸的地方告訴他了吧。

說到宋弄墨……

跳過白騁的部分，夢中的宋弄墨竟然是個大巫師。也不知上輩子是怎么回事，他這種掌兵的巫師竟然最后沒被白騁殺掉，還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了下任皇帝的巫師。

巫師……巫術(shù)案……

“小康王，”白千灣來了興趣，推了推小康王掛在空中的手臂，嚷道，“后來巫師怎么樣了？”

“巫師？”小康王醒了，“他啊，繼續(xù)當(dāng)巫師了啊，后來新帝駕崩，對，就是你，他好像就沒有消息了?！?/br>
“沒有消息？”

“辭官了嘛，你死之后朝廷一團亂……”

“是這樣嗎？”

“好啦好啦，我睡覺了，感覺特別累，明明只是看著這個故事而已，我只是個旁觀者……”小康王夸張地打了個哈欠，又把自己掛在了吊燈上，“我關(guān)燈了。”

燈一下子滅了，房間昏暗一片。

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