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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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手的小廝在門上吆喝了一聲,里面立時有人前來應(yīng)門。 開門的短衣漢子一見來人,連忙點頭哈腰的賠笑問安,又慌忙將馬牽了進去。 毓王邁步進得院中,但見這院子甚是小巧,開著扇半門子,里面是一處面闊三間、兩進兩出的青磚瓦房。院中晾曬著些女人衣裳,階前栽著些時鮮花草,另供著一尊土地。 一涂脂抹粉的半老徐娘從里面迎了出來,嘴里便嚷道:“貴客來了,且里面請,二爺?shù)饶S久了?!?/br> 毓王走進堂屋,隨著那鴇母向左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便進了一處雅間。 進得屋中,卻見這屋里布置的倒也窗明幾凈,西邊窗臺底下安設(shè)一張炕床,顧思杳果然在其上盤膝而坐。 第92章 毓王進得屋中, 與顧思杳相視一笑。 顧思杳起身,向毓王拱手行禮, 請他坐下。 毓王回身向跟手的隨從道:“到院子里候著, 無事吩咐,不必進來?!?/br> 小廝應(yīng)了一聲, 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兩人相見已畢,相視一笑。 毓王透過窗子向外望去, 只見那鴇母倚在門上, 磕著瓜子向外望去,西邊廂房開了門, 便出來兩個年紀(jì)相仿的青年姑娘, 披著衣裳, 蓬著頭, 走到院里打水梳洗。那鴇母似是嫌她們起身晚了,張嘴呵斥了幾句。那兩名女子倒也不甘示弱,就同鴇母斗起嘴來。 毓王見了此景, 只覺低俗市儈,不禁眉頭微皺,向顧思杳道:“我也知顧公子來這地方,是為隱秘起見。然而又何必定要選在這等污穢之, 且不說龍蛇混雜, 便是這些□□鴇母,便粗俗的令人難以忍受?!?/br> 眼下的毓王,尚且年輕, 未經(jīng)多少風(fēng)浪,并非上一世那個殺伐果決的帝王,行事言談難免便有幾分沉不住氣。 顧思杳聞言,淡淡一笑,自袖中抽出一張字條遞到毓王面前。 毓王不明就里,接了過去,展開一瞧,登時雙目圓睜,臉色鐵青,半日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字條上所記,便是他近些日子以來所見何人,所行何事,地點時間,皆記錄的詳盡。 毓王默然不言,半日才沉聲問道:“顧公子這是何意?莫非公子不能信賴本王,派人監(jiān)視本王不成?” 顧思杳莞爾道:“殿下誤會了,這字條并非在下所記,而是自一密探處抄來的?!?/br> 毓王看著他,開口問道:“密探?” 顧思杳頷首道:“殿下只身來到江南,身邊并未帶許多人手,在下為殿下安危著想,便加派了人手暗中護佑殿下出行。幾番下來,下人回報,聲稱似是有人監(jiān)視跟蹤殿下。在下派人詳查,在江州城郊的一處漁村中捉到了此人。這字條,便是從他身上搜來的?!?/br> 毓王聽了這話,有些將信將疑,半日問道:“這密探現(xiàn)在何處?又為何跟著本王?他是何人派來的?” 顧思杳回道:“這人現(xiàn)下被在下的手下拘押,在下已問明白了,此人來自京城?!毖援?,又自懷中取出一物,放在了桌上。 但見那物事三寸長短,乃是一塊黃楊木雕刻成的腰牌,上書“柳府”二字,面上被滾了清漆,溜光水滑,觸手溫潤。 毓王見了此物,卻也不由不信,不覺切齒喃喃道:“柳貴妃!本王已避世至如此地步,她竟還不肯放心么?!” 顧思杳見他已然信了,方才說道:“此間縱然污穢,卻也有它的好處。誰人能想到,殿下來此,并非為買樂,而是來見人呢?” 毓王年輕,至如今尚不曾娶親,西北王府雖廣蓄美女,其實并不曾與她們沾身。聽了這話,不覺面色微微一紅,旋即頷首道:“顧公子果然心思縝密,想的周到?!毖粤T,又將那木牌握在手中,仔細摩挲了一番,喃喃念著三個字:“柳貴妃……”又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目光一凜,冷哼了一聲,將木牌擲在了桌上。 顧思杳從旁說道:“殿下也莫惱,據(jù)在下審訊那探子的口供來看,柳貴妃也未必是真的疑心殿下,只是柳貴妃為人向來多疑,見殿下來了齊王封地,難免多了一份心思。如今京中太子與懷王相爭不休,柳貴妃的精力應(yīng)當(dāng)全幅放在京城之中。若非如此,她派來江州的,就不止是區(qū)區(qū)一個密探了?!?/br> 毓王臉色這方和緩了些許,頓了頓,淺笑道:“真是多勞顧公子費心了。顧公子人在江州,于京里的故事,竟也這般熟稔。” 顧思杳面色如常,淡笑道:“既為殿下辦事,自然要多方留神。柳貴妃生性多疑,又與殿下嫌隙頗深,殿下突來江南,雖說上報朝廷是為亡母掃墓,只怕她也依然放心不下。那密探如今還押在下處,殿下若想親自審問,在下也可安排?!?/br> 毓王面上神色有些懶散,洋洋說道:“這卻不必了,想必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說著,他眸色忽而一亮,問道:“這是柳府的人,既落在了咱們手上,是否可做些文章,讓他反咬柳貴妃一口?” 顧思杳劍眉微揚,說道:“這卻不可,且不說此人是柳府的死士,愚忠不可教化。即便他肯,但小小一個密探,能起多大作用。柳貴妃多年經(jīng)營,勢力早已盤根錯節(jié),不能傷她根本,反倒打草驚蛇,令她警醒,以后卻于殿下大大不利?!?/br> 毓王聽了這話,深覺有理,便有幾分掃興,隨手推了窗子,看著窗外樹枝上鳥雀鳴叫,心中很是不悅,隨口說道:“萬般不成,當(dāng)真是束手束腳。顧公子今兒叫本王來,就是為這些事的?” 顧思杳淡淡一笑:“還有一樁事告知殿下,在下近來查到,齊王府管家劉大,私自攔截兩廣進京上供的皇木修造私家宅院?!?/br> 毓王臉色倏地轉(zhuǎn)晴,直起身子,問道:“如此,可是大大違制了!公子可有確鑿的把柄?”言罷,見顧思杳微微頷首,當(dāng)即笑道:“此事如若上告朝廷,齊王只怕不能就此善了了!” 顧思杳卻道:“殿下不可,我倒勸殿下將此事告訴齊王?!?/br> 毓王不解,反問道:“這是為何?之前公子勸我住進齊王府,不就是為了捉他的把柄么?!怎么如今一個現(xiàn)成的大好把柄在手里,你卻要我告訴齊王?” 顧思杳卻先不答話,兩人說了這半日的言語,早已口渴了。他提起桌上的瓷壺,親手倒了兩盞茶,雙手捧起一盞放在毓王面前,說道:“這是府中帶來的香片,殿下且嘗嘗看。” 毓王哪里有心思品茶,舉杯一飲而盡,雙目瞬也不瞬的看著顧思杳。 顧思杳抿了兩口,方才說道:“殿下莫要急躁,齊王固然沒什么頭腦,是個魯莽暴躁之人,但他母親柳貴妃卻不是個等閑人物。這件事,可大可小,齊王到底不知,真要捅穿出來,他大可往家人身上一推了事。依著皇帝對他母子的寵愛,無過是進京受一頓訓(xùn)斥。然而殿下若行此舉,是再不能取信于齊王了。在下先前勸殿下住進齊王府,旁的眼下都不急,最要緊的卻是取信于齊王。齊王信了殿下,那么便打消了柳貴妃一半的疑慮,殿下再要行事,豈不便宜的多?殿下莫要一時性急,因小失大,往后才當(dāng)真是束手束腳?!?/br> 顧思杳早有盤算,他既投靠了毓王,便要令毓王認(rèn)為他是可用之人,要為他登基稱帝立下頭等大功,這方能扭轉(zhuǎn)上一世的局面。然而,毓王前世乃是靠著兵犯京城,逼宮上位,哪里有他施展的余地?若要行自己的計策,便要力勸毓王走智取一途。好在眼下毓王的勢力并不深厚,兵力也未成氣候,又是少年氣盛之時,正是一心要施展抱負(fù)、揚眉吐氣的時候,他的謀略聽在毓王耳中,便成了上好的計策。 毓王看著顧思杳,眸中精光微閃,好半日忽而一笑,朗聲道:“顧公子果然深思熟慮,本王有公子襄助,愁何事不成?!” 顧思杳看著眼前這將來的天子,風(fēng)神疏朗,言笑暢快,意氣風(fēng)發(fā),再無平日里人前那隱忍內(nèi)斂之態(tài),已隱隱透出為人君者、人中龍鳳的氣魄來。 毓王笑意漸收,仰首向顧思杳道:“公子如此助我,本王銘記于心。待將來大事得成,本王必不會虧待了公子。除此之外,本王還答應(yīng)公子一件事情。除大逆不道外,萬事皆可。這是本王的承諾,本王一言九鼎?!?/br> 顧思杳心思微微一動,面上卻神色如常,只是淡笑頷首:“在下便多謝王爺?shù)暮駩??!?/br> 毓王甚是滿意,點頭道:“好,本王就喜歡公子這般的性情。你若同我再客套幾句,那可就是偽君子面孔了?!?/br> 兩人又商議了幾件秘事,顧思杳問道:“不知殿下可有王妃的人選?殿下正當(dāng)青春年華,也是議親的年紀(jì),若能有個賢內(nèi)助,也好事半功倍?!?/br> 毓王聽了這話,不知怎么,心里忽然現(xiàn)出一抹倩影,怔了怔,方才說道:“并不曾,本王在朝中的尷尬處境,公子是知道的?;实鄄淮姳就?,本王在群臣眼中,便是個前途荒廢的王爺。但有幾分勢力的人家,誰肯把女兒嫁與本王?” 顧思杳莞爾道:“王爺人在西北,西北人情淳厚,不似京中圖謀甚多。王爺不妨在那些駐軍將領(lǐng)中探尋一番,或有機緣也未必可知?!?/br> 他依稀記得,這毓王前世最終是娶了鎮(zhèn)西大將軍的千金為妃,稱帝之后又立其為后,也是有了鎮(zhèn)西將軍的支持,他上位一事方才如此順利。 毓王卻有幾分煩躁,似是不愿多談此事,岔了話頭,說道:“本王適才從凌風(fēng)閣回來,齊王在那兒訂了一處房間,說是端午觀看龍舟賽事所用,特特的要向本王夸耀一番,所以把本王叫了去。本王在那兒,倒是撞見了一個人?!闭f至此處,他嘴角一彎,瞧著顧思杳,并未說下去。 顧思杳微微奇怪,還是順著他的話問道:“不知王爺遇見了誰?” 毓王笑道:“令嫂當(dāng)真是個絕色出眾的美人,齊王仿佛對她很是中意?!?/br> 第93章 顧思杳聽這話來的蹊蹺, 心中一沉,面上神色如常, 淺笑問道:“怎么, 王爺見到在下的堂嫂了?” 毓王將身子向后一仰,倚著石榴紅軟枕, 向他懶懶說道:“適才本王在凌風(fēng)閣,齊王原說在凌風(fēng)閣定了一間位置絕好的包房, 意思就是要向本王夸耀一番。誰知到了地方, 卻同一個艷麗少婦起了紛爭。”說著,便將那事情原委向顧思杳講述了一番。 顧思杳雖知曉府里歷年端午素有去撫仙湖畔觀看龍舟賽事的習(xí)俗, 卻不曉得今年此事交與了姜紅菱打理, 她又在凌風(fēng)閣撞見了齊王。 他聽了事情經(jīng)過, 心中不覺一陣陣發(fā)緊, 齊王性情他是知道的,以姜紅菱的姿色,入得他眼, 只怕要有一場事端了。 果然,毓王莞爾道:“令嫂夫人當(dāng)真膽色過人,當(dāng)著齊王面前,那些男人都嚇得瑟瑟發(fā)抖, 她倒敢據(jù)理力爭, 竟將齊王駁斥的啞口無言,不止將包房奉還,竟還賠了不是。這等才智心性, 當(dāng)真世間少有。” 顧思杳聽他夸贊姜紅菱,雖有幾分自得于心上人資質(zhì)出眾,卻又生出了幾分不悅,當(dāng)著毓王面前自是不能顯露出來,只說道:“我那嫂子現(xiàn)在府中掌家理事,這般慣了的。若有得罪之處,還望王爺海涵?!?/br> 毓王卻是一笑:“她又不曾得罪我,我有什么可海涵的?只是我卻要提醒公子一句,齊王性好美人,女色上頭是沒有商量的。本王只怕,令嫂那般姿容,要招來禍端?!?/br> 顧思杳面沉如水,默然不語。他知道毓王這番言語并非虛言恫嚇,齊王暴躁跋扈,又極其好色。 先前若非紅菱早一步嫁入侯府,依著她在江州的艷名,只怕早晚也是要落入齊王手中。 毓王見他不言語,只當(dāng)此言冒犯了他家眷,他心中不愉,便說道:“本王只是一番好意提醒,若是言語唐突,公子莫要放在心上?!?/br> 顧思杳這方說道:“并無此事,王爺多心了。多謝王爺提點,在下自當(dāng)謹(jǐn)慎留神?!闭f著,薄唇輕抿,再不言語。 兩人坐了片刻,毓王眼見時辰不早,也怕齊王府中人生疑,便要動身離去。 顧思杳起身相送,又道:“王爺且先行一步,在下須得與王爺分開離去方好。那件事的憑據(jù),待會兒在下自當(dāng)遣人送去。” 毓王點頭,當(dāng)即出門,帶了人騎馬離去。 顧思杳獨自在屋中靜坐,心中竟生出了幾分慌亂。 正當(dāng)此時,那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艷妝打扮的女子妖妖調(diào)調(diào)的走了進來。 這女子走到炕前,也不敢造次,向著顧思杳屈膝行禮,低低道了一聲:“二爺。” 顧思杳也不看她,淡淡說道:“不曾召喚,誰準(zhǔn)你進來的?” 那女子微微瑟縮了一下,垂首道:“只是有件事要回稟爺。” 顧思杳道:“講!” 那女子這方開口道:“楚爺之前送了信過來,交代妾身要親手交與二爺?!闭f著,便自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遞上。 顧思杳接過信,見那信封上的火漆尚且不曾撬開,心中滿意。撕開信封,讀了信上所載之事,不覺精神為之一振,暗道:這廝狡詐至此,這把柄卻還是被我拿住了!有了這件事,料他今生是翻身無望了!心念微動,又不覺忖道:眼見就是端午,這當(dāng)口上鬧出事來,攪的闔府不得安寧。這也卻還罷了,但她為了cao持這節(jié)日費了許多心血,未免可惜了。 想至此處,他略一躊躇,便決意將此事暫且按下。 那女子垂首躬身,立在地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顧思杳看過信,吃了一盞茶,方才道:“出去吩咐,將馬牽來,我這便去了?!?/br> 那女子應(yīng)了一聲,連忙轉(zhuǎn)身出門。 原來,這間妓院亦是顧思杳的手筆,即便是毓王亦不知情。 江州城人多眼雜,行蹤易尋,然而若是落腳在這樣的地方,便是有人跟蹤毓王,見他進了這樣的地方,也只當(dāng)他是來嫖院的,決然想不到這背后的瓜葛。但若是隨意選一家妓院,那鴇母□□難保就不碎嘴說出去。 故而,他著人開辦了這間妓院,但鴇母和□□倒原本就是風(fēng)月行當(dāng)?shù)模皇前膊辶诉@個名叫嫣紅的女子。 這女子本是江州城郊漁村中的人,家中橫遭禍?zhǔn)拢改鸽p亡,被豺心蛇性的叔父收養(yǎng),硬迫她做娼。顧思杳將她贖了出來,將她安置在此地,又將迫害她父母的賊人送交了官府。她對顧思杳感激有加,忠心耿耿,辦起事來絕無二心。 顧思杳出門,果然見自己騎得那匹青驄馬已被牽至門上,小廝鋤藥正在一旁等候。 他翻身上馬,吩咐回府。 姜紅菱乘車回至侯府,一路上悶聲不語,面色沉沉,心中不住惦記著之前嫂子王氏所說之事。 兩個丫頭見了主子這般悶悶不樂,知道緣故,如錦開口勸道:“奶奶別憂心,大奶奶那人,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最愛搬弄口舌是非的。沒準(zhǔn)兒是她看走了眼,隨意尋個由頭來同奶奶學(xué)嘴呢?!?/br> 姜紅菱聽了這話,如若不聞。 回至府中,她先去見了顧王氏,絕口不提撞見齊王并生爭執(zhí)一事,只說各樣已安排妥當(dāng),包房就在凌風(fēng)閣二層正中央,是看龍舟的絕好地段。 顧王氏上了年紀(jì),越發(fā)愛享受,聽了這話果然歡喜,又問了她些外頭的所見所聞,便放了她離去。 姜紅菱返回洞幽居,進門四下不見如畫,倒也不以為意。 如素便罵道:“這蹄子,見奶奶不在家,又不知上哪兒浪去了!” 姜紅菱心中有事,哪里還顧得上去問如畫的行蹤。徑自進房,換了家常衣裳,便在梳妝臺前坐了整理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