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氣的笑。

    “阿衡呀，下次有空，我們再一起和果汁吧?！鄙倌晷?，露出了牙齦上的小紅rou，伸出細長的小指，憨態(tài)可愛——“拉鉤?！?/br>
    阿衡啼笑皆非，小拇指輕輕勾起少年的指，又瞬間放下——“好?！?/br>
    她每每做出承諾，必定實現(xiàn)，這是一種執(zhí)著，卻也是一種可怕。

    于是，她做了言希固定的果汁友，到后來的酒友，至親時，不過如此，至疏時，也不外如是。

    六月初的時候，天已經(jīng)極熱，家里中央空調(diào)也開始運作，二十六度的恒溫，不熱不冷，舒適得讓阿衡有些郁悶。

    她不喜歡太過安逸的環(huán)境，尤其是人工制造的，于是，到了周末得了空，跑小蝦家的時候居多。大人們都忙，放了學(xué)，家里常常剩下思莞思爾。

    說起來，思爾小時候身子單薄，家里人嬌養(yǎng)，晚上了一年學(xué)，今天夏天才升高中。眼下，為了準(zhǔn)備中考，思莞卯足了勁給思爾拔高，大有不考西林不罷休之感。

    又是周一，阿衡生物鐘穩(wěn)定，一向到點兒自個兒睜眼，可是，這次，卻無意借了外力，是被一陣喑啞難聽的鈴聲吵醒的。

    拉開窗簾，梧桐樹下，站了粉衣少年，倚在一輛破舊不堪的自行車旁，笑容明媚，仰頭望著窗，手使勁兒地摁著車鈴。

    “阿衡，你看！”他有些興奮。

    “什么？”阿衡揉眼睛。

    “yo girl，see，快see，我的洋車兒，帶橫梁的！”言希手舞足蹈。

    這車？

    阿衡笑——“從哪兒來的？”

    少年唾沫亂飛——“昨天，從儲藏室淘出來的，老頭兒以前騎過的，二十年的老古董了，現(xiàn)在都少見，一般人兒我不讓他瞧！”

    阿衡嘆氣——“吃飯了嗎？”

    “一碗豆?jié){一碗胡辣湯仨包子算嗎？”言希歡愉了面容。

    她探頭微笑，言希早餐一向吃得少，撐死了一碗豆?jié){，今天看起來心情是真好。

    “我先在院子里遛一圈，你快點兒，一會兒帶你上學(xué)！”少年回校，揮了手，有些滑稽地跨上橫梁，老頭子一般的模樣，一走三晃。

    這洋車兒，離報廢不遠了。

    她咬著饅頭，專心致志地吃早飯時，有人卻氣急敗壞地敲了門。

    張嫂開了門，是言希。

    臉上手上蹭了好幾道黑印。

    “這是怎么了？”思莞咂舌。

    “還沒跑半圈，車鏈掉了，安不上了！”言希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睛瞪大，占了半張臉。

    “什么車鏈？”思莞迷糊起來。

    阿衡笑——“臉臟了?！?/br>
    言希嘟囔著跑到洗手間，阿衡擱了饅頭抱著修理箱走了出去。

    卻未注意，思莞黑了一半的臉和不是滋味的另一半臉。

    果然，看到了近乎癱瘓的自行車。

    她皺眉，為難地看著比自己歲數(shù)還大的車鏈。

    鉗子螺絲刀倒了一地，得，看哪個順眼上哪個吧！

    噼里啪啦，叮哩咣當(dāng)。

    阿衡看著微顫顫返回原位的鏈條，覺得自己實在人才，哪天問問何爺爺，缺不缺人……

    “怎么安上的？”言希驚詫。

    阿衡沉吟，這是物理原理還是數(shù)學(xué)原理還是兩者都有？

    她抬頭，言希卻笑了。

    阿衡知道自己臉上一定不比剛剛的言希好看到哪，嚴(yán)肅了，掩飾臉紅——“我覺得吧，你應(yīng)該，謝我。”

    言希也嚴(yán)肅——“我覺得吧，你應(yīng)該，考慮一個喜好喜劇的人的心情?！?/br>
    阿衡瞪，一二三，忍不住，笑。

    言希也笑，食指輕輕蹭掉女孩眉心的一抹黑——“謝謝，今天我能騎上這輛洋車兒，感謝cctv，感謝mtv，感謝滾石，感謝索尼，感謝阿衡，行了吧？”

    阿衡含蓄點頭，暗爽。

    呵呵。

    這一日，阿衡坐在自行車上，像極了電視上抬花轎的顛簸，暈暈沉沉，歪歪扭扭的。

    破車以每秒一步的速度晃悠著，半路上，碰到了達夷，那廝明顯沒見過世面，嚇了一跳，嘴張成奶糖喔喔，興致盎然悠悠噠噠地研究了一路，言希怒，扭了頭，直接朝辛達夷身上撞。

    車雖破，殺傷力還是有的。

    言希輕蔑地看著倒地不起的辛達夷，得意地用車輪在少年腿上蓋了印兒，瀟灑隨空氣而去。

    阿衡紅了臉，掩了面，打定主意掩耳盜鈴別人瞧不出破車后座有人。

    可，終究，明知言希有著容易后悔容易執(zhí)迷不悟容易逞強的壞毛病，尷尬別扭了一路，還是陪了這少年一路。

    只是，需要多久，他才能意識到，這陪伴彌足珍貴。

    有時，即便掏空了心，付出了全部，也再也尋不得的。

    chapter29

    Chapter29

    言爺爺要出國了。

    阿衡初聽說，是在吃晚飯時，自家爺爺說起的。

    言爺爺年前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簽證出國的事，上頭覺得老爺子戎馬一生，給新中國奉獻了不少，軍部理應(yīng)放行，送他去美國和兒子媳婦一家團聚，這才準(zhǔn)了。

    不然，言老爺子的軍銜在那兒擺著，出國辦的人還真是為難。

    “言希呢？”阿衡問，說完后才自覺語氣過急。

    爺爺掃了她一眼，皺著眉——“那個孩子，死活不樂意去，言帥從年初哄到現(xiàn)在，言希都不答應(yīng)，這兩天，爺孫倆正冷戰(zhàn)著?！?/br>
    這廂，思莞已經(jīng)放了湯勺，不顧餐桌禮儀，大步流星地離了開。

    思爾看了看母親祖父的臉色，打著圓場——“哥和言希哥的感情一向很好?！?/br>
    溫老哼了一聲，眼睛有些陰厲——“這么大的孩子，真不知道心思都放到了哪里！”

    阿衡尷尬，這話爺爺是說給誰聽的？

    她匆匆吃完飯，回到房間，撥了達夷的手機。

    “達夷?！卑⒑饷蛄嗣虼?。

    “哦，是阿衡呀，怎么了？”達夷身旁有些嘈雜。

    “思莞，言希，在身邊？”她想了想，問少年。

    “在，倆人正吵著呢，哎哎哎，言希，美人兒，別惱，別砸老子游戲機，剛買的，思莞說那話沒啥意思！”辛達夷離了手機，勸架，阿衡在另一端聽了個十之八九。

    果然……她微微嘆氣。

    “那啥，我先掛了，阿衡我一會兒打給你……我靠，溫思莞，你丫今兒瘋了不是……”

    一陣忙音。

    放回話筒，坐到書桌前，她望著書桌上放得整整齊齊的一摞書，無論拿起哪一本，每一樁再清晰不過，卻又好像都枯燥得令人難以接受。

    牛頓運動定律，呵，總是在虛無的條件中創(chuàng)造結(jié)論……

    Agcl，BaSO4，永遠不會溶解嗎……

    有細胞壁的單細胞植物，沒有細胞壁的單細胞動物，不管怎么樣，都是單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