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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向窗,閉了目,養(yǎng)神。 阿衡看著少年輕輕合上的花蕊一般纖細的睫毛,有些尷尬,終究,還是掏出手帕,折疊了,呈著依偎的姿態(tài),窩在他左手的外側。 這樣,比起放在硬邦邦的座位上,手會舒服很多。 少年的指尖輕輕顫動了一下,但逐漸,指,還是以著安放的狀態(tài),緩緩放松,陷入那一片柔軟中。 他像是真的睡著了。 阿衡低眸望著那方米色手帕中纖細如玉的指,微微一笑。 ******************************************************************8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到了站。 下火車的時候,阿衡本以為又是一場硬仗,但所幸,言希眼大,瞪人時頗有些冷氣壓,于是一路綠燈,順利出了火車站。 南方同北方,截然不同的溫暖氣息。 阿衡輕輕合上眼,深吸一口氣,是熟悉的濕潤和清甜。再睜開眼時,江南的曼妙風情已經(jīng)定格在眼中。 如果B城里的人,每日里匆忙得無暇顧及飛雪,那么,s城里的人,悠閑得可以研究出怎樣走路姿勢最好看。 “現(xiàn)在,去哪里?”她歪過頭,看著言希。 “跟我走。”他開口,但神情有些疲憊。 旅途匆忙,一日一夜,讓人厭倦。 阿衡不作聲地跟上,無條件的信任。 言希買了地圖,指著上面清晰的s湖開口——“這上面有船嗎?” 阿衡好笑,點了頭。 “船上提供民宿嗎?” “有的?!?/br> 少年眼睛瞬間亮了,興致勃勃地開口“真的有?我還以為只在電視中出現(xiàn)。我們?nèi)グ伞!?/br> 阿衡蹙眉,有些猶豫——“可是,你,沒坐過,會暈船?!?/br> “船上有好吃的嗎?” 阿衡點頭。 “有美景嗎?” 再點。 “有美人嗎?” 三點. “暈死也去?!鄙倌晷α?,牙齦上的小紅rou露了出來。 默。 暈死丫的! 阿衡面色沉靜,心中暗暗翻白眼。 所謂言希,平生有三大好,一愛美食,二愛美景,三愛美人。而這三愛中,美人尤為重要??上?,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這廝八年抗戰(zhàn),心儀的美人沒有到手,只娶了一個會做美食但毫不起眼的媳婦兒,在滿是狗屎的香榭大道上勉強賞了美景。 當然,這是后話。 chapter13 Chapter13 “美人在哪里?!”言希在船塢上吐了個天翻地覆,青著臉,死也不放攥住阿衡衣角的手。決定,討厭她個至死方休,做鬼也不放過溫家八輩祖宗。 阿衡看著少年冒著寒光的大眼睛,摸了摸鼻子。 她是無辜的。 船上確實有很多“美人”,只不過不是真正的美人,而是一種小黑魚,長得小小胖胖,極是丑陋,但是味道卻很鮮美,被漁人戲稱“美人”。 因此,她算不得撒謊。 但是,言??吹缴狭孙堊赖摹懊廊恕?,如同霜打過的茄子,閉了口,死死地用漂亮的大眼睛瞪著溫衡。 “小妹,讓你阿哥嘗嘗魚,我剛打上來的,鮮著呢?!睋未氖且晃焕蠞O夫,皮膚黧黑,抽著旱煙,坐在一旁,熱情開口。 “阿公,我曉得?!卑⒑庑呛堑攸c頭,把老人的話對著言希重復了一次。 言??粗⒘藵M鋁盆的小黑魚,用筷子戳了戳,臉色陰沉,食欲不大。 他剛剛暈船,吐過一陣子,胃中極是不舒服。 阿衡嘆了口氣,問老人——“阿公,你放的有沒有薄荷葉?” 她知道,漁人有習慣,采了薄荷葉,含口中,以便提神。 老人走向船頭,捧了個小罐子,笑著遞給了言希。 少年拔開塞子,薄荷的涼甜撲鼻而來。 罐中,是一顆顆暗紅色的梅子,看起來極是誘人。 “是楊梅?!卑⒑鈴澠鹆嗣肌?/br> “用薄荷葉泡的,讓你阿哥吃幾個,就好啦?!崩先顺鴑ongnong的水鄉(xiāng)語調(diào),使盡嘬了口旱煙,煙斗中星星了了,明明滅滅。 言希默默嚼了幾顆,起初覺得味道極是怪異,又辣又澀,毫無甜味,但吃過幾個之后,覺得舌中味道雖然不夠細膩,但是別有風味。而胃中的不舒服,也漸漸壓了下去。 阿衡淡哂,夾了一塊魚,剔了刺,放入言希碗中。 北方人大多不慣吃魚,也不太懂吃魚。 言希在家中一向享受皇帝待遇,李副官把他拾掇得舒舒服服,吃飯一向沒有cao過心,這會兒阿衡給他夾了魚,費心剔了魚刺,因為慣性,理所當然地吃了起來,卻還未意識到其中的不妥之處。 而阿衡,心中并未想太多,只是想做,便做了,壓根沒有警覺,這番行為,其中所蘊含的寵溺和親密的意味。 可是,當兩人都當作稀松平常時,這事,又確實算不上什么大事。吃完飯,嘴一抹,你做你的言希,我做我的溫衡,橋是橋,路是路。 小黑魚是老人取了湖水,用紅椒燉的,絕對天然,味道鮮香嫩滑,言希吃得心滿意足,眼中的陰郁漸漸化了去,辣得出了汗,感冒似乎也去了好幾分。 夜色漸漸深了,湖面映了月色,波光粼粼,銀色蕩漾。 老漁人幫二人收拾床鋪,言希阿衡坐在船頭,有些無意識地看著這一片山山水水。 南方的冬天,沒有北方冷意,只帶了若有似無的涼。 風輕輕吹過,水波沿著一個方向緩緩渡著,圓圓的漩兒,一個接著一個,交疊了時間的流逝,隨意而溫和的方式,卻容易讓人迷惑其中而無法自拔。 言希修長的腿盤在一起,坐姿舒服而帶了些微的孩子氣。 驀地,少年嘴角掛了笑。 他輕輕地哼起了一個小調(diào)。 阿衡以前從未聽過,曲中帶了淡淡的慵懶,淡淡的舒適,完全的言希式風格。 不過,意外的好聽。 后來,偶然間,她才知道,這曲子是G.L.的經(jīng)典情歌。 愛就是一份心甘情愿。 那歌詞寫得言之鑿鑿,言希隨意哼哼,未應了當時的景,可巧,卻應了多年之后的她的情。 言希起了身,折回船艙,出來時,抱了畫板和一盞油燈。 “你要,畫畫?”阿衡歪頭問他。 少年點點頭,黑發(fā)在風中,輕輕撩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畫什么?”她笑了。 少年指了指湖岸兩旁環(huán)繞的青山。 他坐在船板上,曲起膝蓋,把畫板放在了腿上。 少年白皙的手旁,放著一整盒的油彩,在船艙中,阿衡幫忙尋了一個烏色的粗瓷碟子,言希用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