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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溫家欠了你,你走吧!” 阿衡看著思爾,女孩的唇色瞬間蒼白,望著溫老,眼中蓄滿了淚水。 她笑了起來,張口,話未說出,眼淚卻流了出來。 女孩猛地攥著阿衡的手,帶著哭腔問她——“你是我,那我是誰?” 阿衡的眼睛被女孩的眸子刺痛,轉(zhuǎn)眼,卻看到她,閉上了眼睛,身體如同枯葉一般輕輕墜落,直至整個人毫無意識地躺在地板上。 思莞大喊一聲,抱起女孩,就往外跑。 ****************************************************************** 醫(yī)生的診斷,爾爾是因為氣急攻心,再加上之前生病尚未好透,才會昏倒。 恢復(fù)起來,也不算難,只要不再生氣,靜靜調(diào)養(yǎng)就會康復(fù)。 阿衡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思莞正坐在病房中,愣愣地看著睡夢中的思爾。 她在門外,趴在窗戶上,站了許久,看了許久,腳酸了,鼻子酸了,思莞卻連頭都沒有抬。 而后,溫母也聽聞了消息,從鋼琴演奏會現(xiàn)場趕到了病房。 “阿衡,你先回家,思爾這會兒不能看到你?!眒ama掃了她一眼,卻再一次把她推到門外。 阿衡靜靜地站在回廊,來來往往的被病魔折磨的人們,他們的眼睛空蕩蕩的,映在她的眼中。 回家……嗎? 她的家在哪里…… 誰用寂寞給她蓋了一座迷宮,讓她那么久,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走了很久,停了的雪又開始飄落,縈繞在發(fā)間,直至伴她重新站立到溫家門前。 可,這里并不是她的家。 阿衡呆了很久,始終提不起勇氣打開那一扇門。 她笑了笑,坐在了白樓前的臺階上。 這會兒,要是有人能把她帶走就好了。 阿衡靜靜想著,吸了吸鼻子。 別人給她的問題她無法解答,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龐大的問題。 也是這般的雪天,這般的冰冷…… 賣火柴的小女孩擦亮火柴,見到了一切想要的東西,包括最愛她的奶奶,那么,她擦亮火柴會看到什么呢? 阿衡存了固執(zhí)的念頭,無法壓下心頭叫囂的蔓延的希冀,摸著空空如也的口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幸福的道具。 火柴,好吧,社會主義社會沒有資本主義的萬惡,火柴現(xiàn)在很稀少,有錢都難買,扮賣火柴的小女孩不現(xiàn)實。 那么,海的女兒呢?噢,沒魚尾。 那么,萵苣姑娘?咳,萵苣是什么? 那么,白雪公主?好吧,她當(dāng)后媽,喂溫思莞吃毒蘋果…… 阿衡想著想著,竟呵呵笑了起來,心情竟奇異地轉(zhuǎn)晴。她不愛說話,看起來很老實,卻總是偷偷地在心底把自己變得很壞。 這樣的人,大概才能千秋萬代一統(tǒng)江湖東方不敗,是不? “你笑什么?”好奇的聲音,粉色的口罩。 阿衡抬頭,又看到言希。 他滿身的粉色,粉色的帽子,粉色的襖,粉色的褲,粉色的鞋,粉色的口罩。另外,背著粉色的大包袱。 粉衣清淡,容顏安好,暖色三分,艷色三分。 “言希。”她看著他,眼睛溫暖。 “嗯?!彼麘?yīng)了一聲,秀氣的鼻子在口罩中若隱若現(xiàn)。 “你又來,救我?”她笑了,眼睛有些潮濕。 他淡定搖頭。 隨即瞇了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問她——“那天,你說的話,還算不算話?” “什么?”阿衡莫名。 “讓我?guī)闳ネ鎯??!鄙倌昙?xì)長晶瑩的指□口袋,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 “你要,帶我,走?”阿衡小心翼翼地問他,大氣不敢出。 少年點了點頭,粉色的絨帽中垂出一縷黑發(fā)。 阿衡很是感動,看著少年,眼睛亮晶晶的。 “幫我拿行李?!鄙倌陱募缟闲断路凵p肩包,掛到阿衡身上,揉著胳膊,晃了晃腦袋,輕輕開口——“累死老子了。” 阿衡“哦”了一聲,滿腔感動化作滿頭黑線。 。 chapter12 Chapter12 當(dāng)阿衡手中攥著那張火車票時,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她馬上要離開這里了。 阿衡微笑著,如釋重負(fù),歡快地想唱歌,可是,唱國歌,會不會很傻?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 她小聲哼著,身旁的粉色少年支著下巴,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她。 阿衡臉紅了。 “你跑調(diào)了?!狈垡律倌昶降恍?,深深吸了一口氣,醞釀了,呼出——“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這樣才對。” 你……才跑調(diào)了…… 阿衡默,吸吸鼻子,卻不敢反駁。她記著思莞無數(shù)次說過言希的壞脾氣。 夜晚十點的車票,還差半個小時。 現(xiàn)在是春運期間,候車室里人多得可怕,言希怕被人踩到,就帶著阿衡蹲到了角落里,兩人靜靜等著檢票。 “我們,要去,s城?”阿衡小聲問少年。 少年蹲在那里,忽閃著大眼睛,點了點頭。 “為什么?”阿衡心中著實有些竊喜。蘇州離烏水鎮(zhèn)很近,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我昨天晚上做夢,夢見了s城。”少年輕輕開口,聲音慵懶。 “你,去過,s城?”阿衡問他。 “沒有?!鄙倌険u頭。 “那,怎么,夢到?”阿衡瞠目。 “夢里有人對我說,那里有很多像我一樣漂亮的美人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玩的?!鄙倌昕谡职胪?,嫣然一笑,唇色紅潤,如同涂了蜂蜜一般。 阿衡撲哧一聲笑了。 “313次列車的旅客注意了,313次列車的旅客注意了……”甜美的女聲。 “開始檢票了?!鄙倌暾酒饋?,厚厚的手套拍了拍背包上的浮灰,跨在肩上。 那個背包,阿衡之前掂過,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很沉。 她跟在少年身后,有些稀罕地東張西望,她坐過的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汽車,火車,則是—— 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 “不要東張西望,有拐小孩的?!鄙倌暄谠诳谡窒碌穆曇袈犉饋響袘械?。 阿衡收回目光,看著言希,有些窘迫。 她……不是小孩子。 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戴著白色手套,站在檢票口,阿衡想起了年畫里的門神。 女孩樂呵呵地把兩張票遞給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笑瞇瞇地檢看了票,熱心腸地對言希說——“你們姐妹倆第一次出遠(yuǎn)門吧,做jiejie的,出門要帶好meimei呀!” 言希露在口罩外的半張臉黑了起來,拿過票,不作聲,大步流星地向站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