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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寧送回來了。 阿難趕忙跺跺凍僵的腳迎上去,昏蒙的燈火中,阿難先是看到被四名士兵抬著的一頂轎子,轎簾掩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轎旁是木圓兒和一襲白衣的溫良隨行,此時溫良不若平時吊兒啷當?shù)哪?,那肅然的神情,夜色掩不住的絕代風華,仿佛那個灑然間行走在繁華奢糜的上京中的京城第一美男,風華絕代、風流如花,引得無數(shù)京中貴女為之傾倒。 溫良此時這副模樣,阿難倒覺得有些軍師的模樣了,可她寧愿回見面都是那個嬉皮笑臉的溫子修,這樣說明事情并沒有那么的嚴重。 除了溫良,隨行中還有顧大夫,阿難看了眼顧大夫,連隨行的大夫都來了,可見情況極兇險。 溫良看到阿難,深深作了一個揖:“王妃?!?/br> 阿難勉強笑了笑,又看了眼簾門緊閉的轎子,趕緊說道:“請將王爺送到屋里來?!闭f著,阿難帶著他們往臥房走去。 轎子在她所居住的正房前停下,溫良去將簾子掀開,低聲說了什么,卻見轎子里一片沉默。夜色太沉,阿難看不清轎子里的人的情況,心里一陣煩躁不安,也有些怨埋她家王爺,都到家里了,你丫的還不下轎在里面墨跡做神馬??? 過了會兒,轎子里終于有了動靜,響起了楚霸寧低啞的聲音。 “阿難,過來!” 阿難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周遭,這里的人除了四個抬轎的士兵和顧大夫、溫良,其余的都是她的心腹,倒是不怕她們會有什么想法。阿難忍不住看了眼溫良,溫良此時也看向她,回了她一個無奈的神情。 阿難恍然,王爺,您潔癖又犯了咩? 阿以難輕聲應了一聲,走過去掀開簾子。 轎子里面一片昏暗,阿難沒有夜視眼,只隱約看到坐在轎子里的人,不若以往標桿一樣的坐姿,而是有些萎靡地靠著轎身,氣息微弱。離得近了,一股子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讓她不設(shè)防之下,有種窒息的欲嘔感。 “阿難,扶我下去……”楚霸寧低聲說道,氣息極弱。 阿難伸手扶住他,楚霸寧身上的溫度很低,雖然聽林校尉說剛退了燒,但這溫度也著實低了些,讓她心里有些酸楚。 楚霸寧借著阿難的揣扶使力站起來,阿難那小身板差點被他壓垮。阿難晃了晃身體,很快站穩(wěn)。楚霸寧的自制力驚人,如此傷重情況下,也只是借著阿難的力氣揣扶著下了轎,未吭一聲,然后夫妻倆像是互相揣扶著一起進了屋。 屋外的人看著,那寒冷的夜色里相互揣扶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酸楚。這樣的情景,不知道有多少次上演著,而戰(zhàn)爭,又讓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讓多少家庭妻離子散、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阿難艱難地扶著楚霸寧回到了內(nèi)室,眼看就要到床前了,楚霸寧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軟倒,阿難心中大急,驚叫了一聲“王爺”。幸好跟著進來的溫良伸了一把手,但很快的被楚霸寧給甩開了。 溫良看著那已經(jīng)躺倒在床上的男人,明明已經(jīng)疼滿頭大汗,卻硬是不給人碰,心里對他這種潔癖的性子真的是無語了。給他碰一下又不會死,這家伙難道一輩子都要這樣子不肯去碰人、也不給人碰?溫良看了眼一旁指揮下人去準備熱水和干凈衣物的少女,突然恍然大悟。 這里不是還有一個讓這男人愿意碰觸的女人么? 溫良不由得笑了,心里有些猥瑣地想著,幸好這男人還愿意碰自己的妻子,沒有做個永遠不能開葷的處男,不然他保持著這種怪癖到老死,可真是應驗白馬侍的高僧說的“克妻絕子”的命運了。 “溫大人,請您別像根木頭在這里擋路,行么?您要笑的話,請到外頭對著天空笑,相信一定會更有效果的?!?/br> 如翠端著一個干凈的銅盆進來,看到風華絕代的白衣男子臉上露出很猥瑣的表情,不由挑起眉頭,不高興地說。 溫良愣了一下,看到又是那個每回見面都要噎他一回的丫環(huán),這次也不例外,聽到她話里的意思,真有種嗆著的感覺,但自己確實在這里擋著了路,只能摸摸鼻子退開。 屋子里一片兵荒馬亂,只因為這一折騰,楚霸寧的傷口又裂開了。 阿難看著楚霸寧胸口上暈染開來的一片血漬,臉色發(fā)白,但還是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著指揮下人的行動。顧大夫也顧不得禮數(shù)被溫良扯進了房內(nèi),給楚霸寧重新上藥包扎傷口。阿難站在一旁焦急地看著,仔細打量床上的男人。在明亮燈光下,楚霸寧面色灰敗,因這次受傷臉蛋都迅速瘦下去,慘白的膚色下,顯得那雙幽深的眼睛越發(fā)的深不可測,讓人不敢直視。當顧大夫揭開他的衣服,那猙獰的傷口、刺鼻的血腥味兒,還是讓阿難看得心頭發(fā)寒。 阿難心中大慟,再次恨死了趙琦華,然后又埋怨這個不愛惜自己的男人,心里憤憤然:明明他答應過她會保重自己的,身邊還有皇家的影衛(wèi)護著,如何會防不住一支暗箭?分明是錯不及防之下為救趙琦華才會讓人反應不及才受的傷…… 阿難垂下眼睫,這種時候,不能讓自己露出別樣的情緒。 等顧大夫為楚霸寧包扎好傷口后,溫良上來與楚霸寧說了幾句話,話里交待的都是軍中的事宜,等說完后,溫良對一旁的阿難說道:“王妃,王爺就交給您了,子修還得回軍中,就不叨擾了。” 阿難點頭,讓人去送溫良出去。而顧大夫留了下來,阿難也讓人帶顧大夫下去休息。 等忙完這一切,阿難站在床前靜靜地看著床內(nèi)容色蒼白瘦削的楚霸寧,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滿臉的淚痕,無聲地哭泣著。 “別哭……” 楚霸寧睜開眼睛,心頭震動,困難地伸手想為她拭去眼淚。 阿難腿一軟,跪坐在床前,拉著他的手抵在額前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嗚嗚咽咽的哭聲聽得楚霸寧心疼不已,眼見他就要掙扎著起身將她擁進懷里安撫,誰知那哭得正凄慘的少女卻抬起頭,一臉兇狠地瞪著他,張嘴便喝道: “不準動!” 楚霸寧一僵,乖乖的沒動了,只是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想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那素來溫馴得像貓兒一樣的小妻子會有這么兇悍的一面吧。 罵完后,阿難又繼續(xù)哭起來,嗚咽的哭聲雖然沒有剛才那么大,但也讓人心煩意亂。 屋外,如翠如藍將一干丫環(huán)嬤嬤打發(f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