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賀赫赫冷笑說，“你莫不是故意不告訴我，要陷我于不義！”

順玉忙跪倒。

玉交枝便說：“你唬她作什么！這種事她怎么好跟你開口？況她是個沒念書沒見識的，不知道厲害輕重。你是大學(xué)士之子，還跟她計(jì)較?！?/br>
賀赫赫氣方平了，又想，順玉不說，大概也像玉交枝所言不知道茲事體大，二來，順玉是見賀赫赫身體不好，不愿拿這些來煩他。

“起來吧，”賀赫赫說，“瞧你嚇得。”

順玉說：“鳳威難測，奴婢還在怕呢?！?/br>
賀赫赫說：“我有那么兇？”

“沒有，奴婢自己膽小而已?！?/br>
“你……”

“奴婢真怕啊……”

賀赫赫嘆了一口氣，說：“行了，你到外頭隨便揀個你喜歡的玩意兒領(lǐng)了去，當(dāng)我賞的，給你壓驚?！?/br>
“謝公子！”順玉便歡歡喜喜地跑出去了。

玉交枝笑道：“關(guān)于殿下的滿歲宴，您打算怎么樣？可要排什么筵席？”

賀赫赫道：“不要了，不作這個孽了。而且我們現(xiàn)在身上有喪，這三年都不搞這個了。免得又有什么臣子撞死吐血流鼻涕腳抽筋不孕不育的，通通賴我呢?！?/br>
玉交枝道：“皇上這個人嘛，別人越不讓他干，他就越要干，別人越不喜歡你，他就越要喜歡你。而且你又有一個皇嫡長子，并沒什么可憂慮的。”

賀赫赫笑道：“就你會看人。”

玉交枝道：“我自然會看人，若說我看不清楚的，就數(shù)你那位皇子殿下了。奇奇怪怪神神化化，若說他聰明，有時又迷糊，若說他迷糊，但心里卻門兒清得很。不像剛長好的小孩子，倒像老人癡呆的活神仙?！?/br>
“啐?！辟R赫赫也王熙鳳了一把。

二人話畢，玉交枝便回去繼續(xù)訓(xùn)練教坊的舞樂，沙青因又來請安。沙青因來請安的時候，又大大贊揚(yáng)了那個聶哇哇一番，說他對沙家多么的盡忠盡孝，皇后應(yīng)當(dāng)也在皇上面前為之美言才是。今天老臣子撞死一事大可看出那個聶哇哇什么貨色，賀赫赫也便不想理他。賀赫赫又不想讓沙青因難堪，就隨便敷衍了兩句，說自己乏了，就打發(fā)沙青因回宮。沙青因哪里看不出賀赫赫的態(tài)度，便又對賀赫赫多添了一分怨憤。

沙青因又說：“他是要風(fēng)情沒風(fēng)情、要美貌沒美貌，說才也勉強(qiáng)、說德也不覺，難為皇上還成天把他當(dāng)菩薩供著！可氣！可氣！”

樂無荒拈了把香燒了，搖了搖，笑笑說：“他是皇帝心中的菩薩，這不正好讓你這菩薩弟弟沾光了?！?/br>
沙青因卻將樂無荒手中的香奪了過來，擲地上還踩幾腳。樂無荒忙說：“噯喲！噯喲！折殺我了！”

沙青因卻冷笑：“你有何折殺的？你原是大青第一不敬神的！”

“嘖，我哪里是敬神了，只是心疼銀子罷了。你以為這個素香是街上撿來的?！睒窡o荒將香拾起來，丟大鼎里燒了。

沙青因說道：“我若不成器，你也別想成得了氣候?！?/br>
樂無荒笑道：“你這話說得怪了。宮里得他寵幸的美人一把一把的，比我這里的香還多呢，但全國能稱國師的，可只是我一個?！?/br>
沙青因道：“既然你這么稀罕，還稀罕我這個一把一把的干啥?！?/br>
樂無荒道：“我稀罕你，跟皇帝稀罕你是一個理兒的?！?/br>
“什么？”沙青因皺眉問道。

樂無荒道：“都是為了你背后那個生了太子爺?shù)母绺??！?/br>
沙青因最忌諱這一件，聽了幾乎氣得跺腳：“你稀罕他做什么！”

“我不稀罕他，他太沒追求了?！睒窡o荒笑道，“昭華君，你聽我一句，你二哥是清白之身托付皇帝，在皇帝微時已有交情，又是大學(xué)士家的兒子，幾乎沒干過什么不體面的事，還有功，養(yǎng)了個兒子，竟都讓琴相那黨的人批判快成個狐媚子了?？梢娺@皇后是不好當(dāng)?shù)摹Ｄ闫桨谉o故的，要出這個頭干什么？”

沙青因冷笑道：“敢情我因是個二婚的，就活該出不了頭！”越說越氣，沙青因索性賭氣跑了。沙青因的侍女蓼蕭見狀，也不先跟主子走，只是對樂無荒說：“國師大人大量，你素知昭華的脾性的……”

樂無荒微微一笑，說：“去吧，過兩天他自會回來跪著求我的，到時你可別心疼主子?！?/br>
蓼蕭聽了便告退，匆匆忙忙地跟了出去。沙青因見她這么慢，又惱了，踢了她一腳，說：“沒良心的，不如就留在國師館子里別出來了！”蓼蕭含淚告饒了，沙青因方歇了。

☆、第111章

那邊，賀赫赫也勸了納蘭秀艾要厚葬那死諫的老臣。納蘭秀艾笑著答應(yīng)了，又勸賀赫赫不要多心，說這不過是琴相那幫人弄鬼。賀赫赫卻道：“先前或許是有人故意挑唆說我，但這件恐怕真的觸了眾怒，你再不要這么袒護(hù)我了，反把我捧殺?！奔{蘭秀艾只滿口答應(yīng)，又說：“別說這個掃興事了，朕已幫長謠安排好了老師，明日即可上學(xué)，你好好準(zhǔn)備吧?！?/br>
第一次送孩子上學(xué)，賀赫赫的心情自然很復(fù)雜，既是激動，又是不安，少不得勤勤懇懇地勸孩子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識字就行了，也不用太勤的，學(xué)得再棒也不能考狀元；若是顏控潔癖發(fā)作，大可以叫人換個又俊俏又香的來，不過別搞師生戀；不要仗勢欺人，伴讀們不是用來欺負(fù)的，是用來幫忙抄書、背書、寫作業(yè)和考試作弊的，凡此種種，交待了幾百項(xiàng)幾千小項(xiàng)，賀赫赫這樣父兼母職，難免啰嗦了。順玉掩嘴笑道：“我看不必旁人了，就皇后去教書好啦，就這么一件事能講上一個時辰呢！”

賀赫赫聽了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已經(jīng)步入了“嘮叨老媽”的行列，忙說：“沒事兒，我就隨便說說，你快去吧。”

長謠便道：“父親放心，兒子對師生戀沒有興趣?！?/br>
賀赫赫又覺自己失言，說：“快別說這些，去吧?！?/br>
長謠突然抱住賀赫赫的頭，猛力地朝他嘴唇親了一口，說：“那么父親要想念長謠，長謠告退了?！?/br>
賀赫赫一時懵了。順玉卻以為長謠只是小孩子心性，便笑瞇瞇地送了長謠出門，又命幾個得用的宮人跟著。長謠上轎便往上書房去。長謠下轎后獨(dú)行一段路，雖沒進(jìn)屋，就知道他的老師是個又俊俏又香的了，因他站在門外，就聽到啪啪啪的聲音，還聽得納蘭秀艾說：“老濕好緊！”又聽得一個斯文男聲說：“是皇上龍馬精深！”

長謠本想回避一下，便再逛了一會兒院子再來，仍聽得納蘭秀艾說“龍馬還是很精神”，斯文男聲說“不行呀皇上”。長謠只走了出來，對宮人說：“待會兒皇上出來【各種意義上的‘出來’】，你只告訴他，我今天不想上課，門都沒進(jìn)，只顧著逛園子了?！闭f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