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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無害如供奉于神前的羔羊,卻又讓人忍不住有撕碎的沖動。“主人……”低沉喑啞的聲音,偏偏有異樣的情色味道,漆黑的眼睛里浮起一層蒙蒙水霧,“會有永遠嗎?永不分離,永不舍棄?”永遠……“我只是希望有人愛我……”“我只是希望你留下?!?/br>是誰在哭泣?是什么東西在消逝?他聽到那一聲嘆息,低回婉轉(zhuǎn),裊裊消失在黃昏的風中:“你總是在追尋你得不到的東西……”悲傷的眉眼,輕嘲的笑容,在記憶的海浪里若隱若現(xiàn)。“有些東西永遠不屬于你……”“你可以剝?nèi)ノ业囊路?,限制我的行動,但你永遠無法捕捉一個自由的靈魂,就像無法捕捉天邊的風。”恍惚間,他再次看見那個讓他心醉神迷的人,依然是清清冷冷的面容,倔強挑釁的眼神,緊抿的嘴唇像一張飽滿的弓,隨時準備射出拒絕的箭。“小羽!”忍霍然驚醒,抬頭看時,正是白晝,窗外還飄著雨,原來自己又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雖然是地下室,但還是有一小半露在地面,開了扇極小的窗子,四季緊閉,還焊了鐵欄。其實就算沒有鐵欄桿也爬不出去,窗戶太高,而他的腿已經(jīng)斷了,更不必說外面還有守衛(wèi)。既然沒有人接應,他便連嘗試都懶了,——拖著兩條殘腿被人拖來拖去,實在是不甚雅觀。福羅里達州地處熱帶,他又常年不外出,其實感覺不出季節(jié)的變化,但還是很高興屋里有扇窗子,能看到外面有雨,有云,有一角天空,可以讓人發(fā)呆。并不是貪睡的人,只是醒著也沒什么事做。網(wǎng)絡是早已被封斷了,電視倒是安裝了衛(wèi)星設備,幾百個頻道調(diào)一遍都需要花一個多小時,但他很少看,那些胡編亂造的恩怨情仇讓他覺得傻氣。行動上的受限對他來說并非難以忍受,在南美的時候便常常足不出戶,躲在房里畫畫?,F(xiàn)在還是能畫畫,無非從畫布油彩變成了鉛筆白紙,或者鼠標電腦。只是身邊少了一個人,或者不能稱之為人,一個奴隸。但心也會驟然空了。仍然會努力振作,每天畫日歷,正常作息,保持清潔干凈,但常會覺得累,覺得倦,一垂下頭就會不知不覺地睡過去。睡著比醒著的好。時光可以倒流,一切回到最初。那時母親還沒有死去。那時那男人還沒有撕破面具。那時清孝還沒有到來,阿零還在他身旁。多么的好。那些影像是如此鮮明,如此清晰,和日日所見那扇小窗里透射出的天光云影相比,倒是夢中的事物更為真實。夢境中出現(xiàn)的那些人,那些事,引動的歡樂與悲傷,不管是醒時夢中,都可以攪動他已經(jīng)鉛死的心。相形之下,地下室外的看守不過是一群沒有面目的活動布景而已。日復一日,夢境與現(xiàn)實交融合流,回憶總是在吞噬現(xiàn)在,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算是活著,還是已經(jīng)死了。生與死對他來說,原本也沒有多大區(qū)別,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還想見一見那個奴隸的話。雖然知道見了也未必能如何,但還是想見一見。就算那只是塊石頭,揣在懷里三年也能捂熱了,所以多少還是有些掛念。何況,活著雖然無趣,死也未必是件多有趣的事,說不定死后的世界更無聊。忍吸了口氣,推著輪椅進了衛(wèi)生間,好好洗了一把臉,振作起精神?;钪惶?,便該活得像個人樣子,不好松垮垮懶洋洋的像只倒空了的土豆袋。冰冷的自來水拍打在臉上,讓昏沉沉的大腦清醒了一些。抬頭對著鏡子,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伸手抹去凝結(jié)在鏡子上的水霧,里面分明映出的就是兩個人影!除了自己的,還有一張面孔,黑色的短發(fā),清冷的目光。那一瞬間,仿佛故人重現(xiàn)。但,當然是幻覺。忍閉了閉眼,自嘲地笑笑,再張開眼時已經(jīng)恢復淡然,抬手往鏡子上澆了一些水。水花潑濺到鏡面上,淹沒過那張熟悉的面孔,然后滴滴答答地滑落下來。而那張面容,依然陰魂不散地附著在鏡子上。忍沉默,慢慢地回過頭來,看著門口站立的那個黑發(fā)青年。“阿零?”他啞聲道。很久沒有和人說話,聲音有些嘶啞。他忍不住輕咳一聲,握手成拳,抵在嘴唇上。青年似乎沒有聽見,默默地看著他,面上沒什么表情。“好久不見?!币苍S過了一分鐘,也許只是幾秒,青年淡淡地開口,“我是淺見羽?!?/br>**********************************青年似乎沒有聽見,默默地看著他,面上沒什么表情。“好久不見?!币苍S過了一分鐘,也許只是幾秒,青年淡淡地開口,“我是淺見羽。”忍眉尖一挑,象是被什么嗆住了似的咳嗽起來,蒼白的面頰,也因這一輪急咳而泛起病態(tài)的潮紅。他歇了一歇,喘息著道:“別叫這么大聲。我眼睛不好,耳朵可沒聾,聽得到?!?/br>他取下一張毛巾,拭干臉上的水痕,瞥了一眼羽,道:“為什么靠墻站著不進來?是不是沒東西支撐你的腿會發(fā)軟?”羽并不理會,仍舊扶著門框,指甲幾乎要嵌入門縫里,自顧自地說下去:“我過得很好,清孝很愛我?!?/br>這句話似乎給了他無比的勇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篤定起來:“我會越來越好的,清孝也是。不好的只有你……”他越說越是順溜,清秀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絲惡毒的微笑,道:“我能站起來,而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了,這就是你的報應……”他的面容比他的話語更吸引。忍惘然地看著他,有一剎那的恍惚失神,吐出一口長氣,道:“背得很熟?;硕嚅L時間,一星期還是一個月?”“清孝就在門外,隨時準備接應你吧?”忍伸手理了一下蓋在膝蓋上的毯子,將上面的折皺一一抹平,無聲地笑笑:“我也相信他會越來越好,至少愛上你之后他不用發(fā)愁日子無聊沒事做?!?/br>他抬起頭,眼中已多了一絲譏誚:“你就是這個意思吧?”羽充耳不聞,一刻不停地繼續(xù)道:“……沒有人想念你,沒有人愛你,你在這里關了那么久,沒有人想過來救你,甚至來看望你的人都沒有。如果不是清孝發(fā)善心,你就是爛死在這里也沒人知道。你……真可憐……”他一口氣說完,重重地喘了口氣,太陽xue附近的一根淡藍色血管在微微跳動,原本奇薄無比的肌膚此刻看來更是接近透明,仿佛春天的薄冰,輕輕一碰就會整個的碎掉。他狠狠地盯著忍,憤怒、憎恨、厭惡,混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