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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中飛舞。算來他們來波士頓也不過幾個月時間,遠離了調(diào)教師,遠離了驚心動魄的陰謀和仇殺,然而愛情一樣會灰飛煙滅。“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他重復說道,聲音終于起了一絲顫抖。那語音中的不穩(wěn)定情緒讓清孝從有些混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他吸了口氣,極力用一種沉穩(wěn)有力的語氣道:“小羽,你不要亂想!相信我,我是真的高興。我不是個細心的人,一定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但你告訴我,我們總可以找到辦法的?!?/br>“不要亂想……你擔心我會去自殺?”羽低低地笑了,疲憊地道:“放心,不會了。我不是這世上最該死的人。不過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自殺了,那一定是因為你?!?/br>他驀地抬起頭盯著清孝,冷冷地道:“不會有別的原因,只可能是你!如果我從來沒有過希望,那也就不會失望。如果我因你而死,你多少也會不安的吧?”那語氣和說話的內(nèi)容都讓清孝感覺陌生,瞠目看著他,完全答不上話。最后一絲陽光照耀在羽那張蒼白的面孔上,仍是平靜得沒有絲毫表情,眼里卻閃動著異樣的光焰,乍一看就像是一具木偶,突然被巫師賦予了生命。清孝忽然模模糊糊地感到,在那具他極為熟悉的身體里,一個沉睡已久的靈魂正在蘇醒。但那靈魂不是屬于羽的,甚至也不是屬于那個奴隸零的,究竟該怎么稱呼眼前這個人,他也不知道。發(fā)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每一件都超乎他的預期。局面正在失控,勢如大車下坡,而他無力阻止。但這車輛卻自己停了下來。那人閉上了眼睛,象是忽然察覺到了自己語氣的尖刻和偏執(zhí),低聲道:“啊,我在說什么!”他急促地喘了口氣,頹然躺倒在床上,表情變換不定,似乎在和內(nèi)心深處的某個事物激烈搏斗。“在那里……我是說在那個醫(yī)生那里,我身體不能動,卻亂糟糟地想了很多事?!彼K于開口,自言自語般的道,“我想人要死了大概就是這感覺吧,很害怕卻沒法躲。不過死都死得這么下賤,也夠丟臉了?!?/br>他自嘲地笑笑:“如果我就這么死了,那醫(yī)生大概除了厭惡也沒什么別的感觸,頂多覺得少了一個試驗品。想了半天,這世界上大概也沒有人會為我難過,從小就是個累贅,現(xiàn)在更是一灘爛泥。所以我只能傷害你……”“我只能傷害你,因為只有你還有那么一點點在乎我?!?/br>他的聲音已經(jīng)平靜了很多,眼里的光焰慢慢暗淡下去。他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道:“我也在想,活得那么沒有尊嚴為什么不去死,但又總覺得不甘心。那么多事都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現(xiàn)在去死……”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蒼涼而空洞:“你給我點亮了一盞燈,現(xiàn)在燈光雖然熄滅了,但總還是想,既然曾經(jīng)亮過,也許還會再亮起來的吧?”“就像有人撿到一只不小心撞死在樹上的兔子,他不是不知道那純屬天賜的好運,但總是心存奢望,總希望還能撿到一只瞎眼的兔子,于是就那么一天一天地等下去,等下去……”清孝默默地看著他,忽然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其實很愿意被你傷害?”羽呆了呆,驚訝地抬頭看著清孝的眼睛。清孝悠長地嘆了口氣,笑了笑,道:“如果你把表達愛叫做傷害……像這種傷害我的話,你天天說也沒有關系。我就怕你什么話都不說出來,一臉憋著氣報恩的樣子,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小羽,我很笨的,你不要讓我猜心。”他撫摸著羽手上的石膏,心痛而又悵然地道:“你以為在那些人的眼中,我的形象會比你好多少?他們看你是個受虐狂,看我也不過是個虐待狂而已,嗯,一個喪心病狂的虐待狂加罪犯?!?/br>他譏諷地一笑,道:“可是,那又怎么樣呢?我看他們,也不過就是一群冷冰冰的機器,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小羽,我以前總是希望你能回歸社會,現(xiàn)在想起來,這么做真是蠢。我們自有我們的快樂,何必需要他們承認?為什么要并肩走在大街上才是最高幸福,難道在自家庭院里就照不到陽光么?”清孝長長地嘆了口氣,笑了笑,道:“如果你把表達愛叫做傷害……像這種傷害我的話,你天天說也沒有關系。我就怕你什么話都不說出來,一臉憋著氣報恩的樣子,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小羽,我很笨的,你不要讓我猜心?!?/br>他心痛地撫摸著羽手上的石膏,悵然地道:“你以為在那些人的眼中,我的形象會比你好多少?他們看你是個受虐狂,看我也不過是個虐待狂而已,嗯,一個喪心病狂的虐待狂加罪犯。”他譏諷地一笑,道:“可是,那又怎么樣呢?我看他們,也不過就是一群冷冰冰的機器,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小羽,我以前總是希望你能回歸社會,現(xiàn)在想起來,這么做真是蠢。我們自有我們的快樂,何必需要他們承認?為什么要并肩走在大街上才是最高幸福,難道在自家庭院里就照不到陽光么?”他這樣說的時候,最后一絲陽光正從墻壁上消失掉,蒼茫的暮色侵入了整個房間。清孝動也不動,看著灰色的陰影一點一點地從足尖爬上自己的膝蓋,喃喃地道:“很多人,他們并不認識我們,生活也和我們沒有任何交集,但他們一句說過即忘的指責,一個冷漠的眼神,就可以讓我們冷得渾身發(fā)抖……這是多么的不公平。”他的話音里已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憤激,低聲道:“那些人,他們所有人,他們并不在意我們的經(jīng)歷,也從未真正試圖了解我們的感受,那他們又有什么資格來評判我們?說這個不正常,那個不道德,哼,那標準又是誰定的?誰又敢說自己潔白無暇,絕對健康?”眼里閃動著駭人的光芒,他驀地迸出一句:“我恨他們!”羽吃驚地看著他,叫道:“清孝,你……”清孝重重地喘了口氣,手垂落下來,盯著墻壁上的鉛灰色陰影。當他重新將目光移到羽身上時,他已經(jīng)恢復了自制力,微笑了一下,道:“小羽,你是不是覺得我變了?這些年,我的確變了很多。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羽沉默著,怯生生地伸出右手,拉住清孝的手指頭,小聲道:“不管你怎么改變,你還是清孝?!?/br>他為這輕微的肢體接觸而差點落下淚來,拼命眨動眼睛,才能忍住已經(jīng)涌到眼眶的淚水:“謝謝你,小羽。你真聰明,笨的一直是我?!?/br>他嘆息一聲,反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藉著傳過去的力道表達自己無言的感激:“對不起,我太疲倦,不夠強大,沒有能力帶你走出去,不過我可以走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