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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辰看似無恙,實則郁結于心。 云鶴抿了抿唇,無奈地搖搖頭:“心病難醫(yī)。” 葉子寒臉色漸暗,擔憂道:“這都三個月了,一點法子都沒有?” “陛下郁結難抒,凌王或許可以帶陛下去雪蘭殿走走,不過,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一日不見尸體,陛下總還存了一絲幻想?!?/br> 提及莊蝶依的尸體,葉子寒的臉色暗了暗,呢喃道:“你說,她會不會沒死?”雖然當日,他親眼見到她的尸體,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的死那么不真實。他不由苦笑,連他都不敢相信莊蝶依已死,皇兄又豈會相信? 云鶴靈光一閃:“這倒是刺激陛下的方法?!彼皆谌~子寒耳邊,低聲說著他的打算。 御書房,葉子辰握著一杯梅雪茶,若有所思。自葉子寒和高哲離去,他就一直保持這番姿勢,看樣子陷入了回憶中。忽聽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淡淡抬眸看去,見何泉欲言又止地站著,不悅道:“何事?” “陛下,雪蘭殿失火了?!焙稳捨绰洌宦牭谩芭尽钡囊宦暡璞榱?,而后葉子辰一陣清風似地不見了。他愣了愣,急沖沖跟著趕去雪蘭殿。 葉子辰?jīng)_進雪蘭殿,卻發(fā)現(xiàn)偌大的雪蘭殿除了門口的侍衛(wèi),院中空無一人。雪花翩翩而舞,落在他的衣衫之上,一時卻沒有化開。他微微皺了皺眉,轉身之際,只見一人攔住了他的去路:“皇兄,為何不進去看看呢?” 葉子辰冷冷掃了一眼氣喘吁吁,哈著白氣的何泉,如鷹般的眸子對上葉子寒:“讓開?!?/br> 葉子寒迎上他的目光,斷然回道:“皇兄要么進殿,要么打贏臣弟。” 葉子辰薄唇緊抿,眼眸微瞇,渾身散發(fā)出危險氣息。下一刻,他果然動手了,一拳掃向葉子寒。而葉子寒不退不避,揮手迎上了他的拳。兩人拳來腳往,不知疲倦。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受了傷,虛脫地躺在雪地里。 何泉站在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漫天白雪紛紛揚揚,落在他們的衣衫之上,頃刻間白了一片。 葉子寒淡淡的聲音裹挾著寒風:“皇兄,她已經(jīng)死了。”他不止一次說過這樣的話。 葉子辰許久都不曾如此暢酣淋漓地發(fā)xiele,被打傷之處隱隱生疼,卻又讓他無比舒暢。聽著葉子寒這句話,他緩緩閉上了眼,無言的悲傷蔓延開來。三個月了,他從不走進雪蘭殿,也不允許宮人提及她的名字,他不知道他在執(zhí)著什么,又或者逃避什么,這樣的他讓他自己也覺得陌生。 良久,他的面上一片冰寒,四肢也僵硬起來,聽何泉在一旁喚他。他慢慢坐了起來,走向雪蘭殿,三個月以來,第一次推開了這扇宮殿的門。 殿內的擺設一切如常,宮人每日都有打掃,桌案上沒有沾染一絲灰塵。梳妝臺上,一支玉鑲金簪子靜靜躺在那里。他伸手撿起簪子,陷入了回憶。 那一日,她在彈琴,他將這支玉簪插入她的發(fā)間。她伸手來摸,他握著她冰涼的手,逼著她喝了一杯杯熱茶。他戲言留宿,她以月信為由拒絕了他。他又何嘗不知她的逃避,于是以“他不能人道”為由,免去了她的尷尬。 他放下玉簪,走到琴架旁,撫摸著清心琴。清心之名,傾心之意,她該是懂了吧?不過,懂不懂,她總是不會挑明,畢竟她是那樣一個女子,淡漠如水,飄渺如霧。 那一日,他約她用晚膳,準備將這柄琴贈她,可惜被馮婉言下了媚香。他吮吸著她的血,可惜解不了那霸道的毒。他禁錮著她,瘋狂而霸道地吻著她,直到極泉xue痛意襲來,他才清醒了神志。他本可以將錯就錯要了她,可是,他要的又豈是那具軀體?于是,他獨自去冰室受了那份冰火之刑。 他的目光又從琴架移到床榻,數(shù)日夜里,他摟著她入眠。這其實算是種折磨,畢竟懷中是令自己悸動的女子,需要超常的自制力才能控制邪念,幸運的是,他的自制力極好。 他想著過往的一幕幕,一時悲,一時喜,她的存在終究是令他愉悅的。直到那日,她躺在他的懷中,生命一點點消逝,她竟然讓他忘了她,想到此處,他的心口一陣窒息。 他緩了緩,坐在了琴架旁,指尖微動,信手彈來。曲調悲涼孤寂,似大雁失了同伴,孤單地拍著翅膀,彷徨而無助。蝶依,我不會忘了你。即便你死了,我也會將你埋葬在心中,用我們的回憶祭奠你。 葉子寒一直沒有離去,站在殿門口,聽著這般哀涼的曲調,忍不住沖進殿內,卻感受到了一份撕心裂肺的哀傷,令天地同悲。 葉子辰按住琴弦,顫音尚未退去,沙啞道:“高哲曾問朕,若有朝一日,她與江山?jīng)_突,朕會選擇她,還是江山?那時,朕毅然選擇了江山??扇缃?,朕終于明白,即便朝代消亡,江山更替,天下一直都在,帝王不是朕也會是別人,而此人世間,只有她的逝去,卻再也尋不回了。”如今,他再也沒有抉擇的機會了。 葉子寒很想告訴皇兄:莊蝶依或許沒有死。畢竟他翻遍了北朝,也沒有找到她的尸體。而伏凌山的贏殤性情詭異,善用蠱毒,十有八九是他帶走了人??墒?,他尚未確定,又不忍告訴皇兄,萬一是他的臆測,皇兄還能再次承受希望破滅的絕望嗎? 葉子寒走出雪蘭殿,身后又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琴音,曲調平靜安詳,沒有喜悅也沒有悲傷,他一時分不清葉子辰的心結是否真的解了。他一邊走,一邊思索,不知不覺回到了凌王府。 “主子,尹姑娘想見你?!?/br> 葉子寒尚未來得及喝一口茶,端著茶杯的手生生頓住了。他放下茶杯,匆匆走向后院,卻在踏進去的時候,放緩了速度。 院中銀裝素裹,雪地里留下幾個深深淺淺的腳印。尹姿一襲青衣外罩白色戎裝,靜靜站在院中,手中握著一塊紅石,思緒沉靜。 葉子寒隔著一顆樹,遠遠瞧著那個女子。 這三個月,她一直在他府上養(yǎng)傷,彼此并未說多少話。他不禁想到出宮之時,皇兄意味深長的一句話:五弟,不要蹉跎歲月,到頭來,你會發(fā)現(xiàn)每一次誤會與輾轉都是浪費時間。 尹姿偏頭看去,一顆被白雪覆蓋的樹后,葉子寒沉思的臉。 葉子寒緩緩走向她,在院中留下兩排深深淺淺的腳印。他言語關懷道:“你的腿傷好些了嗎?” “已無大礙?!币说穆曇羟迩鍦\淺,好似這漫天的白雪美極淡極。 葉子寒澀然一笑,他與她明明離得很近,卻似乎隔著一層淡淡的屏障。他動了動唇,想問她尋他何事,卻又不敢問出口,她從不主動見他,除非她要走了。 果然,下一刻,尹姿打破了沉寂:“我要回南朝了?!?/br> 此話一出,院中越發(fā)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