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像磁帶語音里的人一樣，你一句我一句，互相的對話不容第三人插足。

    這種談話的氛圍看上去有點奇怪。

    “天哪?！?/br>
    喬珊相信了，還驚呼出聲。

    “怪不得昨天李瑜那副樣子，不會真的遇到鬼了吧？”

    李瑜這時被提到，反倒覺得莫名其妙。

    她們剛才為什么當(dāng)自己是空氣呢？

    前桌女孩：  “遇到鬼？！”

    喬珊：“對啊，她上廁所的時候突然尖叫，嚇?biāo)牢伊?。?/br>
    前桌女孩：“好恐怖...那我晚上要怎么上廁所？”

    喬珊嘿嘿兩聲：“我開玩笑的，你不要那么害怕嘛?！?/br>
    “也許是李瑜看到蟲子了也說不定?！?/br>
    被晾在一邊的李瑜始終覺得奇怪，便用手在她們眼前晃。

    兩人恍若未覺，依舊沉浸在這個鬼故事的世界里。

    前桌女孩：“呼，那就好?！?/br>
    喬珊這時像是記起了什么，趕忙結(jié)束話題：“哎呀，我作業(yè)還沒做好?！?/br>
    前桌女孩：“我把我的給你抄。”

    李瑜揮手無用，轉(zhuǎn)而在這對話的間隙里晃喬珊的肩。

    喬珊毫無知覺，“執(zhí)著”的只和前桌女孩講話。

    李瑜一直觀著她們的神色，再察不出不對來的話，等于是瞎子。

    她將喬珊整個人都拽過來，用正常的音量喊她：“喬珊?！?/br>
    喬珊剛好接過作業(yè)本，被她這一喊，猛地瞪大雙眼：“啊，??？”

    教室里的人也被她這清楚地一聲吸引，紛紛轉(zhuǎn)過頭來。

    老師從講臺上伸頭，遙遙看過來。

    李瑜這里沒什么異樣，倒被他發(fā)現(xiàn)一個上課不務(wù)正業(yè)地學(xué)生。

    這兩人幸運地被略了過去。

    “吳云云，你不寫作業(yè)天天想什么心思？“

    老師朝李瑜身后大喝一聲。

    那個叫作吳云云的女生頭都沒抬，只蓋起花花綠綠的本子，隨意抽來一張紙放在面前，然后用筆在作業(yè)紙上劃拉了兩下。

    “呸?！?/br>
    老師對這敷衍地反應(yīng)早已習(xí)以為常，但又恨鐵不成鋼，于是將那一腔怒氣留給了茶葉沫子。

    奮力一呸，他咂咂嘴，重又縮回講臺后。

    “怎么了？”喬珊無辜地問。

    “我剛才跟你們說話，你們怎么不回答我？”李瑜將聲音放小，答。

    喬珊一頭霧水，表情不作假地答：“??？”

    “你剛才有說話嗎？”

    李瑜懵了一秒，抬手拍前面人的背，問：“我剛才說了好幾句話，你有沒有聽到？”

    那個人推了推眼鏡，然后搖頭：“沒有，光聽到她倆說話了。”

    李瑜僵在座位上。

    準(zhǔn)點下課，準(zhǔn)時雨來，遠(yuǎn)方豆雨積聚，天空中偶有閃電激亮云層。

    蜿蜒著貫穿長空的亮色更襯得周邊暗云滾滾。

    李瑜回到宿舍，還是對剛才的事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在惶然中整理洗浴用品，然后跟喬珊一同去了澡堂。

    澡堂霧氣熏得人暈熱，糊的眼看不分明。

    李瑜只覺得面前人影綽綽，模糊地看不清臉，看不清手，只剩下皮膚色的斑塊在挪移晃動。

    她看的眼花，低下頭，又產(chǎn)生了些恍然，覺得自己可能真在做夢。

    前面的隊排完了，喬珊和她站在一處，立馬拖著她往前走。

    “??！”

    李瑜被這叫聲驚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剛想問是怎么回事，就被喬珊硬拖著往后退。

    眾人也紛紛尖叫，硬生生碰撞著各自的身體，拼命往后退。

    李瑜這下看去，一抬眼就撞見了一片血紅色。

    嘩啦啦地，血水瘋狂地從淋浴頭里往下涌。

    “啊！”她短促地叫出聲，下意識地后退，踩了后面那個人的腳。

    “你踩到我的腳了。”后面是吳云云，她的語氣很鎮(zhèn)定，反應(yīng)與周圍的緊張氣氛一點都不合拍。

    李瑜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吳云云都沒脫衣服，頭發(fā)也沒濕。

    “別轉(zhuǎn)過來，老師往我這邊看了?！眳窃圃瓢櫭?，將她往前推。

    “你說什么？”李瑜被她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弄的徹底暈了。

    她想問個究竟，但等再轉(zhuǎn)過頭來時，后面就只剩下一堆被擠得變形的裸/體。

    吳云云怎么又不見了。

    她沒時間思考，就被往后猛地一推，前面人少了一半，一下破開一道缺口。

    李瑜站在人群中，看見了缺口中的喬珊。

    喬珊什么時候跑到那里去的？！

    她居然又回到淋浴頭旁邊了？！

    “喬珊！”她焦急地大喊。

    喬珊又聽不見她講話了。

    李瑜眼看著她圍著淋浴頭走了幾圈，然后往里面灑了一點東西。

    她轉(zhuǎn)過頭來，面對眾人，表情和吳云云一樣鎮(zhèn)定，而且是胸有成竹那樣的鎮(zhèn)定。

    “我已經(jīng)有辦法收伏女鬼了，你們先不要亂套，各自回宿舍吧?！?/br>
    這是喬珊說的話。

    什么跟什么呀？！

    你到底在干嘛？！

    李瑜就差破口而出了。

    事實上，她沒忍三秒鐘，就真的說出來了。

    和之前一樣，沒人理她。

    反觀喬珊說的荒唐話，各個都聽從。

    李瑜眼看著她們魚貫而出，井然有序地離開了這里。

    李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澡堂的，只覺得一晃就到了宿舍。

    她也沒心情去想這個問題，因為周圍的人都變得讓她害怕。

    一到宿舍，喬珊就和其他人一起去了廁所，李瑜也硬被夾帶過去。

    廁所黑漆漆地，一眼竟然望不到頭。

    喬珊讓旁邊的人開手電，自己則掏出了一柄桃木劍。

    李瑜看到這種奇怪地行為下意識就害怕，但她不敢一個人走，所以只能縮在人群里，靜觀其變。

    喬珊大喝一聲，劍指黑漆之處。

    一蓬藍(lán)火騰地在半空燒起。

    “照。”

    眾人手同時一低，手電光一團團地游上慘白的瓷磚。

    “刮——”

    一根尖利的腥紅指甲靜靜貼在瓷磚上。

    ☆、做夢的少女

    李瑜的手電嘭地掉落在地。

    周圍挨挨擠擠的人影隨這一聲煙飛四散。閉眼睜眼的功夫，只剩下她一個還留在原地。

    李瑜的叫聲哽在喉嚨口，皮膚瞬間泌出一層冷汗。

    她慌不擇路，掉頭就沖進黑暗里。

    但怎么跑，都跑不到盡頭。

    黑暗仿佛無處不在的深淵，將她牢牢困在這怖色里。

    李瑜不知哪一刻就崩潰了。她突然哭泣，再到哭嚎，眼淚混著鼻涕流下來，糊了一臉。

    “李瑜！”

    喬珊在一點亮光處向她招手。

    李瑜聞言，如獲大赦，趄趄趔趔地跑了過去。

    靠的越近，喬珊身上的校服樣式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