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響起臨終前奶奶跟他說的話。久久之後，顧溪把視線調(diào)回兩個孩子的身上，輕輕撫摸他們稚嫩的小臉，那兩人找來了，孩子的將來也有了依靠，他可以放下心了。

扶著腰緩緩站起來，顧溪打開衣柜取出一身換洗衣服，雙眼瞟到展蘇南的那件外套，他走過去拿起來，然後開門出去。隔壁的屋子還亮著燈，顧溪敲敲門，門很快就開了。

“小河？”

“蘇南的外套?！鳖櫹延鸾q服遞給來開門的喬邵北，然後說：“你們早點休息。”

看到了顧溪手上的換洗衣服，喬邵北又把那件外套給他披上了，說：“洗完澡容易感冒，你穿著，我們晚上又不穿，明天再拿給蘇南就是了?！?/br>
展蘇南已經(jīng)站在喬邵北身邊了，他直接把羽絨服的扣子扣上，說：“快去洗吧，洗了還要等頭發(fā)干呢，別太晚了。”

看看兩人，顧溪也不再爭了，說：“那你們早點睡，晚安?！?/br>
“晚安?！?/br>
顧溪轉(zhuǎn)身下樓，喬邵北慢慢關(guān)上門，兩人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的一條縫，看著顧溪下了樓，進了衛(wèi)生間，看著衛(wèi)生間的燈亮了，看著顧溪關(guān)上了門。兩位大齡“老處男”同時咽了口口水。站在窗邊偷瞄了一會兒，也看不到什麼，展蘇南拐了下喬邵北，兩人心有靈犀地開了門出去了。

輕手輕腳地下了樓，兩人走到門口，衛(wèi)生間并不透明的玻璃映出了顧溪正在脫衣服的身影，兩人頓時覺得口乾舌燥。這樣是不對的！這樣是錯誤的！如果被里面的人知道他們兩人跟色情狂一樣在外面“偷窺”，絕對再也不會搭理他們，甚至把他們趕出去。兩人的心里天使與惡魔交戰(zhàn)，但不過一秒鐘天使就敗下陣來。饑渴了太久的兩人就那麼站在衛(wèi)生間的門口對著那扇不透明的玻璃對著里面那道模糊的人影想入非非。

站在淋浴下，任熱水沖刷自己冰涼的身體，顧溪閉著眼睛在這寂靜的時刻讓自己的心里什麼都不去想。那兩人的到來打破了他多年的平靜，這幾天他內(nèi)心的波動讓他有些疲憊。在看到兒子那麼喜歡那兩人之後，他不忍讓兒子與那兩個人分開，但是他心里清楚，他和他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十二年了，太久了，他希望那兩個人能回營海，然後找到他們真正的那一半，組建自己的家庭，生育自己的孩子。如果他們的妻子不介意，那陽陽樂樂放暑假的時候可以去營海過暑假。他們是孩子的“父親”，他不會割斷他們父子間的聯(lián)系，但是他，只想一個人平平淡淡地生活。

可是他清楚，自己陷入了兩難。如果沒有魏海中那通電話，他會狠下心來勸那兩人離開；但是在他接了那通電話后，他猶豫了，也矛盾了。尤其是這幾天陽陽樂樂對那兩人的依賴，更是讓他的心搖擺不定，他該怎麼做？難道真的讓那兩個人陪他守在這個小地方嗎？他是不會回營海的，乾爹乾媽在這里，他的家就在這里。只是陽陽樂樂……明明說讓腦袋放空，可思緒卻仍是無法控制地去想這些事。

顧溪抹抹臉，關(guān)掉淋浴。拿過香皂在身上打了一邊，他的視線避開了自己的下身。沖掉身上的香皂，他慢慢地擦洗身體，腦袋里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兩人的事。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那兩人過完年后就回去，但現(xiàn)在看樣子是不可能了，那兩人打算租房子擺明了要長住。

乾媽說過去的就過去了，人要往前看，可是他的情況不允許他往前看。和那兩個人在一起嗎？等陽陽樂樂長大懂得了這意味著什麼會怎麼看他這個爸爸？還有他的身體……顧溪低頭看向自己的腿間，一副有著男女生殖器的身體，他做不到展露在任何人的面前。十二年前如果沒有那次酒醉，他根本不可能給任何人碰自己身體的機會。

無聲地嘆息，顧溪很困難地自己給自己搓了後背。沖洗身體的時候，他的手清洗到自己的腿間時停下了。原本應(yīng)該是男性囊袋的部位卻是女性的生殖特徵，在那片柔軟的部位手指頭可以摸到一處明顯的疤痕。當(dāng)年生下孩子后，他只能對著鏡子給自己縫合傷口。買不到麻藥，他也沒有縫合的經(jīng)驗，傷口縫得歪歪扭扭，整整一年後他的傷口才不再痛了。顧溪不敢看自己的下身現(xiàn)在是什麼樣子，腦海中對這里最後的記憶就是他滿手是血的在傷口上縫針。

生產(chǎn)時的痛早就忘記了，就如十二年前的痛那樣，留在心里的只是一點點淡淡的傷感。一開始他就錯了，錯在不該貪圖那點獎學(xué)金而選擇那兩人在的學(xué)校；錯在不該在那個中午心血來潮地跑到天臺上吃中飯；錯在那兩人問他要咸菜的時候他沒有拒絕；錯在……不該一次次地放任自己與那兩人接觸。如果沒有這麼多的錯，那他和那兩人現(xiàn)在都會有不同的人生。但轉(zhuǎn)念，顧溪又搖搖頭，如果沒有那些錯誤，那他就不會有陽陽和樂樂，就不會有家人。陽陽和樂樂是他在逆境中生活下去的勇氣，也是他這一輩子來到過這個世界上的證明。

讓水流沖走身上的泡沫，也讓水流暫時沖走自己的煩惱，顧溪享受著熱水沖刷在身體上的溫暖。在這小小的浴室里，讓自己的心回歸平靜?，F(xiàn)在的事只能這樣走下去了，當(dāng)有一天那兩人發(fā)現(xiàn)他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后，應(yīng)該就會放開了。

水流聲就像一個個性暗示的音符，勾引著門外的兩個色情狂蠢蠢欲動的慾望。他們當(dāng)然不敢沖進去做些什麼，但里面那道人影的每一個動作在音符的伴奏下都能立刻引發(fā)他們的“犯罪”沖動?？释?、愛戀的人就在里面，正赤身裸體的洗澡，光是這麼想著鼻血就要噴出來了，更何況還有那勾人的身影在里面動作。

水聲突然停了，兩個快要憋爆掉的人趕緊屏住他們粗重的喘息聲，然後他們就看到人影往門邊這里來了，兩人趕緊捂住嘴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地往樓上跑。上了樓，盯著門內(nèi)的那道人影做出穿衣服的動作，兩人的口水咽了又咽，下身的帳篷早已搭得高高的了。躲在欄桿後面等了半天也不見里面的人出來，被冷風(fēng)吹回一些理智的喬邵北低聲說：“小河肯定要洗衣服，我去把他叫出來勸他去睡覺，然後我們給他洗了?！?/br>
“嗯！”喬邵北這麼一說展蘇南也馬上回神了。兩人整整臉部的表情，若無其事地下樓，然後喬邵北敲響了衛(wèi)生間的門。

“小河?！?/br>
剛把臟衣服泡起來的顧溪驚訝地打開門，看到兩人都在門口而且鼻頭紅紅的，他立刻抱歉地說：“是不是要用洗手間？”

“啊，嗯?！闭固K南舔舔嘴唇。

“那個，小河，有件事我白天忘了跟你說了?！眴躺郾辈辉觞N敢看顧溪的臉，剛洗完澡的他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