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的車水馬龍，萬家燈火。

    今天的畔城尤其熱鬧，馬路交通繁忙，鳴笛喧囂，除了消防員、醫(yī)生、交警等職業(yè)的人還在崗位上忙碌，市民們都趕著回家過除夕夜去了。

    栽植在馬路邊的一棵棵樹上都掛上了紅燈籠，路燈桿上都系上了中國結(jié)，店家張燈結(jié)彩，喜慶的音樂到哪兒都不絕于耳。

    外面一派熱鬧景象，越是熱鬧，姜誘越覺得落寞。

    姜母一如既往的忙，除夕夜也未能讓她這個工作狂歇下來，上一年她還有回來家里跟姜誘吃頓團(tuán)圓飯，但今年還在外地的她就沒趕回來吃這頓飯了。

    而往年都會在家里陪姜誘過除夕夜的慧姨今年也沒辦法陪姜誘吃年夜飯，慧姨沒結(jié)婚自然也沒兒女，姜誘從小是慧姨帶大的，慧姨待她就跟女兒一般。

    但今年慧姨的弟弟出了事故正在醫(yī)院做手術(shù)，整家人急得焦頭爛額，姜誘前天剛送慧姨去火車站，慧姨當(dāng)天便坐火車回老家去了。

    于是現(xiàn)在這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姜誘一個人。

    唉，今晚就煮個面條吃吧。

    這也怪不了姜誘，她本來就不會做飯，今晚是除夕夜，估計外賣也送不過來，再說了也要給外賣小哥吃年夜飯的時間啊。

    姜誘撈過手機(jī)看了一眼，現(xiàn)在這邊是下午五點多，池斂那邊是忙碌的早晨。

    姜誘輕嘆了口氣，放下手機(jī)，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準(zhǔn)備到廚房里倒杯熱水喝。

    等姜誘倒了杯熱水回到臥室的時候，她放在書桌上的手機(jī)震了震，屏幕亮著。

    姜誘聽到電話響的時候，內(nèi)心似乎有根弦被輕輕撩撥起，像是隱隱在期待著什么，不過等她走到書桌邊撈起手機(jī)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是趙萄打來的電話，姜誘剛才看到來電顯示的失望是潛意識的，在接起趙萄電話后的那一刻后，她的失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起電話的時候，姜誘能聽到那邊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緊接著就是趙萄那熟悉的聲音：“姜誘！今晚來不來我家吃年夜飯？”

    “不啦?！苯T手握著那杯冒著熱氣的水，抿了一口，“你干嘛呢？放鞭炮？”

    “對啊，我阿姨她們都到我家來了，我陪著一群表弟表妹放鞭炮，得看緊他們，剛才跟你打電話前我已經(jīng)玩了很久了?！壁w萄說著又問了一句，“你過不過來玩？再說了你家今晚不就你一個人在家嗎？我家人多熱鬧，你可以過來玩一玩?！?/br>
    “不要啦?！苯T道。

    別人家團(tuán)圓，自己還是不要去湊熱鬧好。

    “那行吧?！壁w萄了解姜誘的性子，她說不要就是不要，勸也沒用，“那你今晚無聊的時候請撥打趙萄熱線，趙萄永遠(yuǎn)為你服務(wù)。”

    “誒，謝謝您了主播?！苯T笑，“行了行了，我再去做會兒數(shù)學(xué)試卷，有空再找你聊?！?/br>
    那邊的趙萄有點驚訝：“靠，除夕夜還這么拼？？”不過下一秒她就改口了，“唉，不過你為了到法國讀書也是要拼命，這學(xué)期你的成績真的是突風(fēng)猛進(jìn)啊黑馬?！?/br>
    “不過你媽同意你到法國讀書的事兒了嗎？”趙萄問。

    姜誘搖了搖頭：“沒有，不讓。”

    姜誘跟姜母提起過自己高考后要到法國繼續(xù)上學(xué)的事兒，那會兒聽到她這個決定的姜母十分平靜，居然連一分訝異都沒有，但就如姜誘意料的那般，姜母拒絕了她到法國讀書的決定。

    而姜母一旦拒絕了，理由都是條理清晰，第一，法語不同英語，姜誘不會法語，法國很多學(xué)校要求會法語才能進(jìn)入學(xué)校就讀，姜誘并不符合，學(xué)法語要耗費很多時間。第二，國內(nèi)的好大學(xué)很多，姜誘沒必要跑到國外。第三，起點要高，姜母要求姜誘高考后要開始跟著她到公司里學(xué)習(xí)，熟悉一下。第四，法國離家里遠(yuǎn)，她擔(dān)心姜誘胡來。

    姜誘當(dāng)時聽著姜母給出的這幾個理由，一對上姜母，一點反駁理由都沒有，她知道姜母自她懂事后就對她看得緊，她也不敢惹怒姜母，她從小就明白，姜母有的是辦法治她。

    后來姜誘就再也沒跟姜母提起過到法國讀書的事兒了，姜母不同意的事兒，她反抗到死都做不了，國外上學(xué)開銷大，姜母一斷了她的錢，她就沒轍了。

    失望和無力中，姜誘意識到自己不強(qiáng)大是一件多么致命的事，而沒錢，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后來姜誘就看開了，池斂這幾年忙，如果語言不通的她去到法國只會拖累池斂，這樣一來，池斂反倒更累。在國內(nèi)上學(xué)也好，可以一邊學(xué)習(xí)專業(yè)，一邊有空的時候?qū)W學(xué)法語，等自己以后賺錢，強(qiáng)大了，就到法國去找池斂。

    姜誘深吸了一口氣，對電話那邊的趙萄道：“我應(yīng)該就考國內(nèi)的學(xué)校了，有空學(xué)學(xué)法語，以后等自己有能力了，再考慮到外國留學(xué)?！?/br>
    趙萄輕嘆了一聲：“也好，現(xiàn)在沒錢，真的活不下去了啊?！?/br>
    趙萄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噪雜聲，嬉笑玩鬧和鞭炮聲糅雜在一起，她說：“那就先這樣，你去做試卷吧，有空的話今晚給我打個電話，我陪你聊聊天?！?/br>
    “行。”姜誘說。

    兩個人道了再見后才掛了電話。

    貼在手心的玻璃杯里面的水漸漸變涼，不再往上騰著熱氣，姜誘深吸了氣，然后吐出一口濁氣，在書桌前坐了下來。

    霸總啊，你看啊，我一直在努力呢，努力更靠近你一分。

    ***

    姜誘跟趙萄打完電話后她就開始做數(shù)學(xué)試卷，做完后等校對答案的時候，中午沒午休的她盯著答案頁上那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和符號，不一會兒便困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天邊亮光漸消，墨色繼而染上天際，姜誘的屋里一片漆黑，等她醒過來的那刻，便是無止境的黑暗涌進(jìn)她的眼睛里。

    姜誘從桌上爬起來，微睜著眼睛愣怔地盯著虛空緩了幾秒，才適應(yīng)了黑暗。

    在眼睛適應(yīng)黑暗的同時，她身上的感官也漸漸靈敏起來，第一感覺就是，好冷……

    姜誘趕忙伸手摸了摸手臂，剛才趴下去睡的時候身上沒披件羽絨服，冷死了。

    “阿嚏——”

    姜誘輕打了個噴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摸到墻邊按亮了房間里的燈。

    燈光瞬間充盈了整個房間。

    全中國都在吃年夜飯，團(tuán)團(tuán)圓圓。

    姜誘覺得自己也有必要去煮個面，端到客廳里開個電視邊吃邊看春晚。

    看看，她還能跟全國人民一起在年夜飯的時候看春晚，還不至于落寞到連春晚都看不了……雖然她往年也就是看慧姨開著電視，自己跟著看幾個節(jié)目，然后就溜了……

    姜誘身上套了件羽絨服就出了房間，來到廚房的時候羽絨服兜里的手機(jī)忽然震了震。

    頃刻間，姜誘下午那種聽到手機(jī)鈴聲響心緒便緊繃了一下的感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