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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些原因吧?” “林致?!?/br> 她聽見這一聲,臉色蒼白,眼眶發(fā)紅的抬起頭來。徐少謙從講桌后面慢慢出來,移向她。 她頓時驚呆。 只因徐少謙之前一直坐在輪椅上。 他自始至終坐在講桌后面,她便以為他只是像別的教授一樣坐在那里,興許課上久了有一點倦,僅此而已。 可誰知道他是坐在輪椅上面? “怎么……怎么回事?” 她低頭往下看去時,只見他西褲褲腳下面,一只腳向內(nèi)有些別扭的彎折。 “不當(dāng)心,右腳車輪壓住一下?!毙焐僦t說,“不用看。沒大礙。站著吃力一點而已,能走路?!?/br> 她腦子里有點懵。再往徐少謙看去,只見他即時走到她面前,也是以一個不是十分禮貌、稍稍向左側(cè)了側(cè)身子的姿勢面對她。 好像從她一開始進來,他就一直是這么半個身子對著眾人。 她心底一震:“除了腳之外,還有什么?” 沉默了一陣。 她敏銳覺察:“右耳?” “聾了?!彼届o宣布。 她有些不可置信,“絕非不當(dāng)心被車輪碾過這么簡單吧?!?/br> “凡事皆有代價?!?/br> 她捂著眼睛克制情緒,不敢看向徐少謙。仿佛那個也許會出現(xiàn)在謝擇益身上的一切責(zé)罰,因果報應(yīng)一樣落到徐少謙身上。 她聽見徐少謙的聲音又靠近了一些,“此刻你看見的我,是我與梁彰所不希望看見的你。即使你試著妥協(xié),或遲或早,多年以后也會有人將窒息理論公之于眾。趁現(xiàn)在更大規(guī)模地震尚未致使生靈涂炭,你還來得及。你并沒有準備好,否則當(dāng)我語氣無比平和的與其同你商榷時,你仍舊會當(dāng)我是在指責(zé)你,只因你心底深處無法饒恕自己。正因此,我再次懇求你放過你自己。” 她眼眶發(fā)燙,咬緊牙關(guān)。 天知道她多希望代替她睜開眼來的是一位博古通今的偉人,此人百折不撓、百毒不侵、無懼無畏又思慮周全。 此人甚至可以是一名jian雄,殺人如麻,嗜血殺生,不論善惡,但凡不利自己的,統(tǒng)統(tǒng)一網(wǎng)打盡,根本不懼遺臭萬年。 歷史與時勢都需要風(fēng)流人物,可惜的是她只是個凡人。 他不再發(fā)問,慢而遲緩的自輪椅上起身。他身形仍舊高大挺拔,只右腳略有些瘸,走路不由自主向右偏倒著,緩緩走出教室去。 他究竟被誰傷? 她無力開口再問。 只知道此刻她興許是令他失望了。 —— 如何放過自己? 她將自己悶在葛公館里想了許多天。 婚期越來越近,謝家一發(fā)出邀請,仿佛全香港名流都上趕著來同他結(jié)交似的,連帶葛公館也越發(fā)熱鬧起來。 連常年漂泊在外的喬老爺也自英國回來了。 喬太太賠了夫人,又有林家殷鑒,此刻更怕折兵,動輒在家里發(fā)瘋:砸東西、罵人……將家里下人連同萊昂都嚇得不輕。 直到那日喬老爺親自上門來時,楚望這才知道,葛太太不動聲色將喬家上下鬧得雞犬不寧。林家尚且是蘇夫人夫家,到了喬太太這里,葛太太一紙訴狀與當(dāng)初林家老太太假托來的算命先生證詞一齊,幾乎給喬太太冠上偷盜罪名。 喬老爺面容仍舊能窺見往日清俊,頭發(fā)卻已白了大半。往葛太太面前一坐,徒然比她老了十余歲,氣勢也矮了一截。 他說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話,葛太太一言未發(fā)。末了,只留給他一句擲地有聲的:“饒了她?那誰來饒了我?” 喬老爺愴然離開。 楚望聽得也嘆口氣,突然整個人也清醒了一些。 她一介凡夫俗子,所知無非一段泣血歷史,與領(lǐng)先時代百年知識。 老天將她這樣一個人送來總要有理由吧? 當(dāng)世任何人都有可能輕言放過他們。 可如果連她也放過了這個時代的那群人,誰來放過她自己? 這樣一個結(jié)論……她苦笑不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事實上關(guān)于核|武器那一段不是十分準確,明天會有另一場辯論說明,是另兩個人之間的。 ☆、〇五八 聚散之七 戰(zhàn)不在兵, 造化游戲。 她能以游戲者的心態(tài)去探討戰(zhàn)爭, 可倘若戰(zhàn)爭真來時,她無法假裝手頭兩個武器只是游戲機上兩個發(fā)射按鈕, 億萬傷亡也不是一堆數(shù)據(jù)。 她的時代有關(guān)日本鐵證如山的罪證, 并未因國家仇恨便將她這一代教育成奉國之命令為天命不可違,如此便將他國人性命視為草芥螻蟻。即便他日因玩弄人命而受譴責(zé), 卻只對未嘗做到鞠躬盡瘁報效祖國而心懷歉疚, 對他人性命仍不帶半分負罪感。 這就是她的國與她的時代賦予她的頭腦與人性,因此也與軍國主義教育下的佐久間有本質(zhì)區(qū)別。 這份罪孽太深重。除非有朝一日她變成為佐久間,她一定會毫不猶豫按下兩個發(fā)射按鈕, 在萬里之外那個島嶼上的性命化作飛灰以后,事了拂衣去, 帶著游戲大獲全勝的平靜喜悅, 微笑著舉杯。 可惜她的國沒有將她教育成為殺人機器。 這不知是幸事還是不幸事。 她的國有著五千載深入骨髓的仁慈與道德,不會因個人狹隘,也不會因三百年來異族治下而將骨子里的氣節(jié)與良知泯滅。 正因此, 徐少謙能懂。 倘若他日那片島嶼居民終因決策者的罪孽付出代價,萬頃高樓崩塌,滿城浮尸,鑿飲耕食民安物阜終成荒蕪廢墟, 幸存者帶著殘缺異變之軀殘喘半生;倘若她的舉動引得舉世震動,萬千救援者從四海奔赴輻射區(qū)悼亡死難者拯救存活者,萬千無辜者又有幾許被她埋下的暗瘤中傷? 從她放手去做那一刻,所有后果都由她一己承擔(dān)。 到那時, 她恐怕做不到問心無愧。 她要么做一個徹底仁慈高潔的圣人,要么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她此刻在痛苦掙扎,便意味著,到那時到來之前,她若沒能將自己打造成為真正的佐久間,在整個國家因她而受到良心摧折的那一刻,重壓之下,她一定會崩潰,會被自己親手摧毀。 百分之五十正好及格,可是百分之五十的學(xué)生卻是最差的學(xué)生。因為他們無法做到對自己盡責(zé)任,也沒有承擔(dān)失敗的勇氣。 懂得利用“核”,來使得中國在未來起碼二十年的軍備競賽中立于不敗之地的徐少謙,便已承認在戰(zhàn)爭中使用暴力無傷大雅,大抵亦不是什么圣人。 仁義也罷,大愛也罷,統(tǒng)統(tǒng)拋卻。 此時此刻他只是她的老師,他不想親眼看到她在自我責(zé)難與愧疚之中葬送自己。 “一位物理學(xué)家該如何為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