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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到那個動作,動作敏捷的后退一步。 他手僵在半空。瞥到那門房在暗處好奇的打量,像只老鼠似的, 小小的眼睛在亮。 他只好泄氣的笑了笑,將手背在身后。 “怎么這么晚來了?” “一到碼頭上便想先來找你,突然出了點意外,所以這時候才來。” “怎么過來的?” 他又笑了, “還能怎么過來?走過來的?!?/br> “……太晚了。這里是法律當(dāng)擺設(shè)的上海,不是重人情的牛津?!?/br> 他瞇著眼睛看她:“你怎么知道牛津人情味重?” “……”她沉默一陣,才發(fā)覺自己失言,“書上看來的?!?/br> “為什么人專誠研究的牛津么?”眼神漸漸瞇出笑意。 她嘆口氣, “斯伯父不讓你來找我的,對吧?” “當(dāng)初叫我娶你的也是他?!?/br> “他有他的為難處,你得多體諒些。若是讓他知道你不顧安危的半夜偷跑出來,仍是要怪罪到我頭上的?!?/br> 他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是我莽撞了。我這就回去,不叫你為難。” 見他似乎還想說什么,頓了頓,她又說:“謝先生也許也要走了。我叫他送你。” 他順著黑暗臺階往上一看,一愣,說道:“他……他與你住一起?” 她答道:“他在租界做巡警,我孤身一人在上海,姑母叫他多照料著我。” 他點點頭,“嗯?!?/br> “多少人因男女之間稍多一點接觸,便憑借自己骯臟想象,添油加醋妄加猜疑誤解?!?/br> 他突然慌了一下:“我并沒有。我始終相信你。只要你解釋了,無條件信任?!?/br> “我不是在說你,”她看了一眼旁邊面紅耳赤的門房,又說:“可是如果是我在撒謊呢?你了解我么?!?/br> “你是我生命里極重要的人。父親,弟弟,生母……甚至我父親說,日后成家,你于我而言是要重于他的。沒有什么更加重要了。”他急于剖白,有些慌張,“你明白么?” “你將我看得這樣重要,但倘若我不值得呢?我不理解你,傷你,污名在外使你難堪,枉顧你的信任;一再一再做觸犯你底線的事,絲毫不顧及你的感受,你要將我怎么辦?” 他有些無措,“我應(yīng)該接受的不就是你的全部嗎?” 她說:“可是我是誰?假如當(dāng)初沒有婚約在,我與你再好不過是稍有一點交情在的世家兄妹,甚至一輩子各自婚姻嫁娶,說不上幾句話。這兩年我們之間的交集,無非就是幾封書信罷了。世上有那么多與你交情更甚的人,我憑什么值得你托付全部信任?” “可是……”他有些難以相信,“你就是你啊,十五歲起,我就知道要與我攜手一生的人?!?/br> “你了解我么?假如我真的如旁人所說與別的人有什么不清不白的事,但我此刻欺騙你。你要怎么自處?”講到激動處,她整個人嘴唇都有些發(fā)干。抿了抿,她說,“斯先生,請再好好想一想?!?/br> 見他沉默的立在那里,她又說,“請回吧?!?/br> 他愣愣點點頭,有些失魂落魄的掉頭要走。 看到那個背影,突然又有些于心不忍,兩步上前叫住他,“斯先生。” 他回頭來盯著她。 話到嘴邊,她只能說,“今天太晚了。改天白天若你再來,請一定到樓上坐一坐。” 他勉強笑了笑,點點頭,掉頭便走。 她盯著那個背影遠(yuǎn)遠(yuǎn)看了好久。 他沒變,仍舊是那個少年,絲毫不曾更改。 可是在她眼里,卻將他一生閱盡。少年得志意氣風(fēng)發(fā)的,認(rèn)定一人至死不改的;無數(shù)人愿意為他生為他死的,不被理解的,孤獨的,求人理解的;失意的落魄的,顛沛的癡狂的;哭泣的狂笑的…… 在西伯利亞的漫漫雪夜里終于臥軌自殺的。 隕落的。 而今他仍在笑,少年得志意氣風(fēng)發(fā)。 都還來得及。 —— 秉燭往樓上去,穿堂風(fēng)本就有些大,燭臺突然的滅了。立在二樓卻已能感受到點燈光,往上一望,三樓有人敞開大門,里頭洋油燈光敞了出來,從高處流淌了下來;就這么爬著臺階倒也不吃力。 近了三層,竟是謝擇益立在門外,手里執(zhí)著支洋油燈。 她說:“多謝你?!?/br> 謝擇益卻說:“沒事,原是因我一人呆著時易怕黑多一些,也不是專誠為你?!?/br> 雖是為她開脫,這么一講,進(jìn)了屋后,她反倒更愧疚了。屋里一應(yīng)拾掇得趕緊整潔,和他走時沒多大區(qū)別。 原以為謝擇益會隨意問兩句樓下的事,沒想他一句也沒多嘴。等她進(jìn)了屋去,合攏門便要離開。她卻下意識伸手去擋門,兩人一內(nèi)一外,隔著一條容一人通過的門縫,都愣住了。 謝擇益道:“怎么?” 為什么你人這么好? 她其實很想問一問,但又覺得像是年輕女孩子仗著有一點姿色就沾沾自喜似的。他對她似乎是有點好感的,能感覺到;也許也是因為葛太太托付過,格外留心了些,但有一點好太過了。 無功不受祿。這樣受著,總不太踏實。 能回報什么呢?他好像什么都不缺。 一邊想著,隔著門縫,就這么目光游離的停在謝擇益臉上。 里頭有光,他手里也有支洋油燈。她仰著腦袋,眼里影影瞳瞳的將他映了出來,眼神又有些失焦。若不是一早知道她時常不知為什么事就走了神,便也要以為是在向他索吻一般。 他強忍著,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拳頭死死抵著門框。 臉上仍舊淡淡笑道:“還有一條,想聽嗎?” “什么?”眼睛又亮了些。 “怕你?!?/br> 她回想了一下,突然發(fā)現(xiàn)他似乎在變著法子罵她是狗,瞬間隔著門縫要一腳踹出去。哪知謝擇益眼疾手快,飛也似的將門合攏。她一腳踢門上,砰的一聲,痛得整個人彎下腰去。 隔著門也能聽到謝擇益在外頭笑。 笑了會兒,似乎心里過意不去,小聲問:“疼么?” 她氣得不行:“你試試?” 那頭又笑了一聲。旋即叩響門,說,“記得將門窗鎖好?!?/br> 她應(yīng)了聲,“知道了?!?/br> 她又在門口等了陣,外頭卻沒動靜了。 謝擇益下樓去開車,握著方向盤的手心里全是汗。福開森路悠長黑暗的樓道仿佛真的容易讓人失去自制力,在看到那個明亮的眼神時,幾乎便要克制不住將她從屋里拽出來將她壓在門板上吻到喘不過氣。 怎么不怕她? 在她面前,竟不知道自己原本就是個登徒子。 —— 雖說請言?!案娜瞻滋煸賮怼保矝]什么機會能白天呆在家里。 研究院的鍋爐雖是一邊建造,一邊設(shè)計。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