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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未來遠(yuǎn)不止于此,卻要囿于此地,于她太過可惜了。她本可以有更加遠(yuǎn)大的前程?!?/br> 林楚望有些無奈。她又有什么辦法呢?博士論文都寫了一半了,突然穿成個小屁孩艱難求存。 “替我轉(zhuǎn)告林小姐:如果生的病沒有太過要緊到不能完成學(xué)業(yè)的話,或者有什么難處,請轉(zhuǎn)告我,我定竭全力幫助。” “我一定轉(zhuǎn)告。”林楚望再次禮貌的鞠躬,同過這位徐來先生道別,便匆匆穿過馬路走到21號附近。 回過頭時,徐少謙還站在那里,那人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21號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楚望嘆了口氣,便匆匆跑進(jìn)裁縫鋪。 阮太太在一件深藍(lán)色禮服邊上繡金絲羽毛,抬頭來關(guān)切的問:“遇到什么煩心事啦?” 楚望大感苦惱,說:“本就沒有的東西,我怎么給別人變出來?” 索米爾先生訝異的“喔”了一聲,從小圓片老花鏡上方看過來:“皇帝的新衣?” 楚望點點頭,從人臺上拾起剪刀和標(biāo)記線:“是皇帝的新衣。但是那件衣服只有裁縫看得到,別人都看不到?!?/br> “要么掉腦袋,要么賺大錢。那就將皇帝哄高興一天是一天?!?/br> 楚望笑了。索米爾先生這里總是有許多道理。 見她終于露出微笑,索米爾先生這才仿佛錦上添花一般,將抽屜中一封書信遞過來給她。 楚望接過那封信,不由得感慨萬千:你呀你,知不知道為了你這么一封信,我費了多大的力氣。 她正待要將信收起來,索米爾先生卻說:“去角落里看信吧,回信也可以在這里寫了,晚點一并去郵寄。將信帶回家去,不是也不大方便么?” 原來索米爾先生什么都知道。她感動得不行,險些抱著索米爾先生就是一頓嚎啕。爾后在阮太太的笑聲里,林楚望被索米爾先生趕到實驗室里讀信。 —————— 親愛的楚望小姐, 在收拾行李前往法國馬賽碼頭前一夜,有幸收到你的來信,竟歷時一年七個月有余。在從馬賽前往英國的輪船上,匆匆寫下這封信。到碼頭上同水手們聊天,喝了些朗姆酒,回到船艙里匆忙寫就這封信,但愿沒有醉得太厲害而至于胡言亂語。 一等艙的舞廳里,喝醉的法國人與英國人們,因基督山伯爵與哈姆雷特險些打起架來。我也醉得不輕,竟要同他們講勾踐滅吳的故事,一群人在艙里吐得一塌糊涂,真是斯文掃地。 回來之后想到你說起西伯利亞冷鋒過境,實在托你的福,幸運的被我避過了。從數(shù)九天寒的德國到達(dá)馬賽,竟只需著一件單衣。再前往倫敦,不知又是一番怎樣光景。 信到時,你那里也快冬天了吧?希望香港的冬天沒有倫敦冷,那下一次收到你的來信時,也許我們過的是一樣的天氣。 寫信時,想將一切訴諸與你聽;寫成后卻竟詞不達(dá)意,又無從刪改。 且博一哂,祝頌君安。 斯言桑 05.09 民國十四年于馬賽布努諾號 —————— 她舉起信箋聞了聞,上面竟還有一股沒有散盡的香甜朗姆酒味。這次大約是在船上匆匆寫就,信也用的是加急,所以沒有詩也沒有照片。沒有反倒更好,省的為了理解那些比擬排比絞盡腦汁。她想了想,便提筆寫下: —————— 親愛的言桑先生, 你的來信我是收到的。 我一切都好。香港最冷的時候,大約也和德國夏末差不太多??墒窍愀鄣南奶?,卻非得多吃冰激凌不可了。在裁縫鋪做了一年幫工,大約能做一些不大上得臺面的禮服,權(quán)且當(dāng)平時穿著玩。裁縫鋪的法國人索米爾先生是普羅旺斯人,阮太太從前也給幾位越南的馬賽法國人做過幫傭,他們?nèi)撕芎?,也許也能同你說說大仲馬與勾踐。我同他們學(xué)了一些法文的俏皮話,下次見到你時再講給你聽。 常聽人說英國的食物比德國還要糟糕,不知你能否受得了。他們十分喜歡用黃油做菜,在菜里烹上乳酪,但愿你不要吃得太胖而使我認(rèn)不出你來。 旁人都說我長高了不少,希望再見到你時,不用再高高仰視了。 順祝君安 01.11.1925 您誠摯的楚望 看了一年多這個年代的報刊雜志,林楚望多多少少也得了一點可愛的民國書信體的精髓。將信寫好后,她收在一旁,待晚飯之前,便和索米爾先生一同步行去郵局寄信。 除了參與過戰(zhàn)爭之外,索米爾先生很少說到他自己的事。有時她去寄信時,索米爾先生也會委托她幫忙寄信,時常是寄往洛斯昂戈埃小鎮(zhèn),她卻從未見到索米爾先生收到來自那里的回信。 林楚望這個冬天過得忙碌又充實,喬公館、山林道與油麻地三點一線,三個月下來,竟已是個擁有30銀元的小小富婆。而這個學(xué)期,班里同學(xué)們與葉文嶼的關(guān)系依舊沒有太大進(jìn)展,僅僅是有數(shù)面之緣的唱詩班團(tuán)員。林楚望不禁也心里為她們大感著急。 卓別林的在香港上映快半年了,期末考試那天過后,半個班級的女孩子突然都決定周末去劇院看下午五點場的淘金記。三點半下課,謝彌雅便神神秘秘的摸過來,對林楚望說:“走?!?/br> “去哪?” “九龍,大千世界劇院?!?/br> “去那做什么?” “看戲?!?/br> “誰的電影,卓別林?” “葉文嶼先生和他的仰慕者們的。” “……” 書包還沒收拾好就被謝彌雅拽上電車,一路上林楚望都在迷惑的想:這個時代的通信這么發(fā)達(dá)嗎?為什么葉文嶼去看下午五點場的電影,全班女孩都會知道……到時候葉文嶼小哥進(jìn)影院,見電影院里攢動著許多顆面熟的腦袋,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兩人買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的座,美其名曰方便看戲。大約因為影業(yè)并不發(fā)達(dá),一部經(jīng)典影片可以播上半年到一年。加之周末來看電影的青年情侶也不少,所以即便已經(jīng)過了最火的季節(jié),影院里空座依舊不算太多。不過遠(yuǎn)遠(yuǎn)的,她便看見自己的兩位jiejie,帶著自己的上海小姐妹們,或是詩社成員,一左一右的盤踞在影院左右兩側(cè)。隔得這樣遠(yuǎn),林楚望卻能遠(yuǎn)遠(yuǎn)覺察到劍拔弩張的氣勢來。 電影開播前沒一會兒,一群拿著網(wǎng)球拍的男孩子們慌慌張張的沖進(jìn)來,同后面的人道著歉,坐到最前一排。男孩們中最顯眼就是葉文嶼了,他著了件紅白相間球衫,十分青春運動;頭發(fā)被汗?jié)窳耍膊淮笥绊懫鋷洑?。電影開播了,一幀一幀可見的光晃到眾人臉上,第一排的葉文嶼心思卻全沒在電影上,一直轉(zhuǎn)頭往后排看。 謝彌雅與楚望心思也全沒在電影上。楚望則是早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