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那防空洞在不醒目的懸崖一隅，是兒時我們的隱身處。由于人煙稀少，是個很好的藏身地；現(xiàn)在已成為記憶的彼方，依然散發(fā)著一股霉味。

健次在進入洞里，才將我放下來喘大氣，在倘大的巖石上坐下，且緊緊地擁住我─深怕我逃脫般摟住我。

「我不可能會跑掉哇！」

雖然這么說，但健次卻一動也不動。

（……嗯！這里真的很安全，不引人注意！只是我覺得很累……）

我無助地靠在健次胸前。

空氣中充滿著舊紙箱味及潮濕的霉味。我百無聊賴地望著洞xue中，在里面的巖石下方，我們常將寶物藏在那兒，包括成績單。健次有一陣子狂熱于收集蟬殼，只過個夏天，已集滿整整一個紙箱;但我卻認為這玩意兒不用藏也沒人會偷吧……。

在我聽到健次有規(guī)律的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后，竟使我有了睡意；這可能是種本能反射。

回想起小時候的寶物，才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沒什么寶物。雖有想要的東西，卻未必值得藏在這里。

健次就有藏寶物的習性，有時甚至會埋起來。

就猶如昨天他用棉被埋著我時的情景，不禁令我莞爾一笑。之后，我輕聲問健次。

「……或許你有危險哦！」

健次不答。

「還是住在醫(yī)院安全多了！萬一又有什么人要偷襲你……」

健次不讓我再繼續(xù)說下去般堵住了我的嘴;他抱著我背部的手，更加用勁。

「……你這么不愿意住院嗎？」

是不愿和我分開嗎？

我是明知故問。健次似乎不知所措，只將我摟得更緊，希望我們能合而為一。

「……那你就不要去住院吧！」

我為讓健次安心，很緩慢且明確地告訴他。但他似乎還有所懷疑未放開我。

我終于想起為何我的寶物不在此地的理由。

我總是將重要的寶物，隨時都帶在身邊。因為我害怕一旦我不注意，他就會被什么人偷走。

我也希望能將他安置在絕對安全之處，但又放心不下而作罷。

因為寶物是必須由自己看守才行。

我雖關(guān)心已是晚餐時間，卻仍緊緊擁著健次。此時，除了遠處傳來鐵路平交道的警示聲外，就只有健次的心跳聲。

（我要保護健次！）

我又用力地抱緊健次。

＊＊＊

「……我不是說過！不要在人家面前這樣嗎─!?」

我已顧不了同學的眼光，用頭大力去頂撞健次。目睹此景的同學，莫不在竊竊私語。

「在人家面前……？」

「如果不是在人前，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我已慢慢習慣同學們令人刺痛的視線。健次呈現(xiàn)癡呆現(xiàn)象已十天了，根本沒有好轉(zhuǎn)的征兆，反而有惡化的傾向。所以我每天都在為教導(dǎo)他而忙碌。

就如剛才吃著便當，他突然跑來舔了我沾在嘴邊的飯粒，或?qū)⑹痔饺胛业拈L褲內(nèi)等等防不勝防的舉動，令我疲于奔命。

但是，如果我能無視于世俗的看法，其實健次的癡呆未嘗不好。至少他的脾氣比過去溫馴多了，而且也不會欺騙人，更不會強迫我作愛……省去許多非必要的悲愴感。

「你也行行好！可不可以自己吃飯吶？不然我真覺得替你丟臉！」

我在吃完飯后，在旁人好奇的注視下，把食物送進健次的嘴里。我這不等于是在喂食嗎？有十幾個女孩要求「我也想喂他！」卻遭我婉拒。

（實在是胡鬧夠了！）

我很執(zhí)著。

那天是期未考前一星期，因沒有課外活動，過了中午就可放學，所以我們在吃完午飯后，便立刻回家。

很想早一點回到家，因為怕在學校待太久又會出亂子……。事實上，事情已演變成極度狼狽不堪的程度了……。

天氣特別的好，不禁令人想多侍一會兒，我于是將腳步停在距學校不遠處的商店街的書店。

「??！這星期的少年漫畫已出書！我去買一下！健次，你就待在這里等我，不要走開哦！」

我讓健次在書店前等著，自個兒進入店內(nèi)。健次就蹲在馬路的角落，被太陽照得瞇成一條縫的模樣兒，活像睡著了。

（健次變癡呆后，動作也很像貓兒……）

此刻就像要在馬路上蜷起身子般那么可怕！

「哇！第二冊已經(jīng)出書了！」

我買了書后，就習慣性地站在原地翻閱。從店內(nèi)的窗戶往外看，健次在和一只陌生的狗兒戲耍。

（那是出來遛狗的狗嗎？）

我當初并不以為意，仍繼續(xù)看著我的書。

但為慎重起見，我又再看向健次，他此刻仿佛被狗兒引誘著一般慢慢往前走著。

我自忖著─這里是大街上，不可能會像上次那樣被襲擊吧？何況警察局就在旁邊。

我因抱著這想法而掉以輕心─但頃刻間，就證明我有多大意。

「……??？健次呢？」

當我發(fā)現(xiàn)已不見健次的人影，我立即慌張地巡視著馬路。果不其然，在過了紅綠燈的對面馬路上，停了輛好似外國進口的黑色轎車。

車后門打開時，健次仍然像被狗帶領(lǐng)著想坐上那輛車……！

「健次!!」

我丟了書，立即飛奔出去，車窗飄著滾滾的煙霧，卻看不到對方的長相。可是，當「那個人」彎下身在拉健次的手時，我卻清楚看到垂列車下長長的發(fā)絲。

（原來是個女人!?）

我相當確信自己所見！

「等等！」

我大聲一叫，那女人便驚慌的將健次推出車外，并且關(guān)上車門。而健次的懷中，依然抱著那只小狗；他對所發(fā)生的事渾然不覺有異，還高興地用臉去摩裟著小狗。

「可惡！有種就不要跑哇！」

我毫不遲疑去追趕車子，但在我眼前的卻只是車子發(fā)動后揚長而去所留下的污染廢氣而已。

「狗……屎！」

我喘著氣，回到健次身邊。

（她應(yīng)該和上次放學后，騎摩托車制擊的家伙是不同一個人吧……）

這是我的直覺。因為現(xiàn)在車上的女人，很難與那時騎摩托車的家伙聯(lián)想為同一個人！留著這么長的頭發(fā)，就算戴著安全帽也隱藏不了。

（這兩個人會是同伙？抑或是不同的兩個人……!?）

我?guī)е€很高興與小狗玩著的健次回家，一邊在搜索枯腸。

但不管怎么想，他們各自單獨犯案的可能性極低。因為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會遭到不同的人襲擊！盡管是健次，也不至于如此樹敵。

（……這不就表示，剛才那女的和前次的家伙是同一伙的嗎？……）

我的背脊竄起一股寒氣。因為我一直認為襲擊健次的，是和他打架輸?shù)娜藖韺こ?，也就是同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