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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又只是一個謊言呢。江亦放下剃須刀,忍住顫抖。他從椅子上慢慢站起來。“謹(jǐn)言……你終於,不愿意再相信我了嗎?”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艱難:“……謹(jǐn)言,這一次,你可以相信我。”良久,他又補了兩個字。“真的?!?/br>這句話空落落地回蕩在靜悄悄的病房里??諝饫锴娜婚W過一絲似曾相逢的嘲笑。江亦不是不記得,他曾經(jīng)對顧謹(jǐn)言做過多少遍,這樣信誓旦旦的承諾。可是相信他的結(jié)果是什麼呢。無非是一次又一次地被騙。相信他的結(jié)果明明是那麼糟糕,可是江亦實在是想不出,顧謹(jǐn)言有哪一次,沒有相信他。或許這一次,謹(jǐn)言是真的學(xué)乖了。再深的愛,也經(jīng)不起如此高強度的,一次又一次希望和絕望的輪換交替。先給予,然後再一一剝奪,這實在是最殘忍的折磨。現(xiàn)在,終於輪到他自食其果了。他想要交出真心,可是他想要交與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會再理會他相信他了。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拒絕傷害了對方,把那顆真心傷得鮮血淋漓。而現(xiàn)在,他噗通噗通跳的真心,終於再也無人問津。在愛情里,他實在還不夠精明。不,是太笨太蠢。“謹(jǐn)言。”江亦露出一個,安慰自己的勉強笑容,“這一次如果你不醒來,真的會後悔哦。我這麼愛你,真的?!?/br>空蕩蕩的病房,回蕩著他,無人聽見的真心話。手機忽然響了。江亦接起來,只聽了一秒,便呆呆愣住。“我會過來。”江亦的聲音低沈,帶著微妙隱忍的感傷和沈痛。他掛了手機,又看了眼床上的顧謹(jǐn)言,彎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然後親了親他的臉。“乖,我要出去下。希望回來的時候,你能睜開眼睛看我?!?/br>他離開的時候,顧謹(jǐn)言僵硬許久的右手,終於微微動了動。跟班(七十六)第七十六章江亦沒想到自己竟然耽擱了這麼長時間,當(dāng)他準(zhǔn)備往回趕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天一夜。易臨逍看到江亦那張少有的顯出了疲態(tài)的臉,伸手拉住他的手臂:“還要回去?我勸你還是先回家休息一下吧。”江亦只是沈默著搖頭。易臨逍發(fā)現(xiàn)江亦的手臂竟然在輕微的顫抖。“我要回去。我怕……”易臨逍沈默了。他知道江亦在怕什麼。他忽然有些憐憫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曾經(jīng)是那麼強大,但那其實只是因為,他的身後,一直有一個人,在陪著他。然而現(xiàn)在,或許連那個人,也要拋棄他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顧謹(jǐn)言都是一樣的。他們都太孤獨了。唯一不同的是,顧謹(jǐn)言的身邊是茫?;囊翱諢o一人,而他的身邊,表面上看著是光鮮亮麗人來人往,但是能相信的,實在是太少了。易臨逍自己也說不清,到底哪一種境遇,更可憐一點。或許人人都覺得江亦對顧謹(jǐn)言,實在是太過分了,然而,作為從小就一直在江亦的身邊,看著江亦長大的朋友來說,他覺得江亦也是舉步維艱。他愛許桓的那些歲月,其實也是氣悶孤苦的。然而唯一能理解他的顧謹(jǐn)言,竟然對他懷著同樣執(zhí)拗的愛意。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卻一直在傷害,自己最不想傷害的人。於是到了終局,這雙倍的痛楚,全部都由他一個人承擔(dān)。他或許是罪有應(yīng)得,但實在也是無可奈何。易臨逍覺得江亦其實根本不應(yīng)該遇見顧謹(jǐn)言。事實證明,兩個都太執(zhí)著的人如若相遇,必定釀成一出驚天動地的悲劇。於是易臨逍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擁抱了自己的這個朋友。“別說怕這個字,在我心里的江亦,字典里可沒有怕這個字啊?!?/br>江亦語氣苦澀:“以前不怕,是因為有不怕的理由。可是現(xiàn)在,背後再也沒有他了。我怎麼能不怕呢?!?/br>易臨逍拍拍江亦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他都懂。“放心,他不會那麼早就謝幕的。這場戲雖然演完了,可是輪到他當(dāng)主演的下一場戲,才剛剛開始呢。我這輩子唯一見過的,像他這麼執(zhí)拗的人,怎麼會如此輕易舍棄這個機會呢?!?/br>江亦按住易臨逍的肩膀,輕輕笑了。眼前這個人,還是和多年前一樣,像一個大哥哥一般,一直都在保護他。他感到溫暖。他的身邊,其實還是有很多,看得清真面目的人的。田峰走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本來準(zhǔn)備好的許多冷嘲熱諷的話,被他努力咽回了肚子里。他眉眼一挑,微微冷笑一聲。“你也終於知道怕了?!?/br>江亦低頭,無可奈何地閉眼輕笑,點頭:“沒錯,我怕了?!?/br>田峰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為什麼人總是在等到快要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呢。又為什麼,一定要在失去後才發(fā)現(xiàn),失去的那個人,其實是是自己的最愛呢?!?/br>房間里是一片空空蕩蕩的沈默,無人回答。畢竟,這個困擾了無數(shù)人的難題,聰明如他們,也實在是難以解答。田峰的聲音陡然變得有些哽咽,他隱隱紅了眼圈:“……不過我也沒有資格說你。因為,我也曾狠狠傷害過他。我也……是個混蛋?!?/br>江亦沈默無言。許多年前,發(fā)生那件事的時候,他或許還有理由可以憤怒地沖上前揮起拳頭,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他終於明白。他給謹(jǐn)言的,這種綿綿鈍鈍如絲如縷卻始終不絕的傷痛,比起田峰當(dāng)年那如雷霆霹靂猛烈狂暴的傷害,實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是一刀一刀的,把傷痕刻進了謹(jǐn)言的骨子里。而現(xiàn)在,這刻骨的一刀又一刀,終於反噬了他。江亦沒有說話,他靜靜站了很久。然後向門外走去。在和田峰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輕輕說了一句:“你這個混蛋,這輩子就栽在臨逍手上了。”田峰瞪了江亦一眼,然後怒視易臨逍。易臨逍只是輕輕淺淺地笑笑。他走上前,抱住田峰的腰。田峰本能地想要掙扎,卻被易臨逍死死地箍住。易臨逍的呼吸輕輕落在他的肩膀和脖頸里。他終於漸漸放棄了掙扎,任由這個男人抱著自己。“……我也很怕。生命真是……太脆弱了?!币着R逍閉上眼,沈沈感嘆。田峰沒有說話,卻慢慢抬起手,在半空中僵硬了很久,終於還是落到易臨逍的背上,輕輕拍了拍。“你是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