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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的諷刺,可是這句話一出口,就是撲面而來的巨大悲傷。江亦似乎終於有了反應,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神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緊張。“謹言怎麼了?”葉茗看著江亦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是讓人難以忽視的焦急擔心和綿深情意??墒?,這并不能打動葉茗。只要她一想到,此時此刻還在監(jiān)護室里帶著氧氣罩生死不明的顧謹言,想到那個,為了眼前這個混蛋男人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狽不堪的顧謹言,無論現在江亦是怎樣的真誠懇切,她心中的怒火都不能平息。“好眼神……”葉茗輕輕贊嘆,然後冷笑,“江亦,你就是用這樣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地欺騙他的嗎?讓他相信你終有一天會對他好?會真的愛上他?江亦,你果然是天生的情種,明明是這樣幼稚的把戲,你竟然能騙得他上當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後都還不死心……”江亦有些恍惚,他的聲音飄遠:“不是我的演技好,而是他……太傻了,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怎麼說怎麼做,他都相信我……都愿意相信我……”江亦有些說不下去了,他半瞇著眼,似乎是在回憶。他沈浸在那些身旁有著顧謹言的悠遠歲月和漫長時光里。無論回憶的鏡頭對到哪里,他都可以那麼那麼清晰地,看到那個人。他一直都陪著他,陪著他哭,陪著他痛,并默默承受,自己心里剩下的那份更尖銳的痛。葉茗忽然大哭出聲,她終於痛的忍不住彎下了身子,把剛剛提起的箱子又扔到地上,雙手捧臉,淚水從指間簌簌滑落。她已經很少這樣哭過,可是此情此景,容不得她不哭。“江亦,你就是個混蛋!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葉茗抽泣著大哭大罵。“如果你不愛他,你又何苦這樣玩弄他!”“你們這樣的紈!子弟貴族名流,根本不能懂得一個平凡人為了得到一份真摯的愛情,究竟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努力,而尤其愛上你們這樣的人,還要忍受多少奚落和嘲笑!”“在我看來,顧謹言哪里都配得上你!而你哪里都配不上他!你說你愛許桓,可是你是怎麼愛的?你口口聲聲說愛許桓這麼多年,有過多少男人女人?哈!竟然還生出了一個兒子!江亦!你的愛未免太廉價!”“不要和我說生理問題不能控制!你是一個男的,難道顧謹言不是嗎??他能做到,而你為什麼做不到?”葉茗的聲音一直尖刻無比的聲音突然沈軟下去,近乎虛脫。她抬頭死死看著江亦,幾乎是用盡力氣說出最後這句話。“因為你們的用情,根本就是不一樣的。”江亦覺得腿腳發(fā)軟,他微微踉蹌,瞬間伸出手扶住墻壁。葉茗扶著身旁的鞋柜,撐住身體,卻不能站起來,也許她只是不想站起來。這樣聲淚俱下的控訴,雖然并不是為她自己,可是僅僅只是這樣一想,她都已經痛的直不起腰來。她只是梳理了一下顧謹言這麼多年來對江亦的點點滴滴,而只是這樣,就讓她的身體,再也負荷不住。她已經不敢,也不能想象,這麼多年,獨自一人的顧謹言,究竟如何背負著這份沈重的愛和痛,步履艱難,步步蹣跚,只為能遠遠望著那個人的身影。他當然是不滿足的,他最想的,當然還是能和那個人,并肩站在一起。可是十年征途,在這個愿望漸漸渺茫,甚至已經渺茫到看不到盡頭的情況下,他依然義無反顧地選擇跟隨他。中途,也許有過大風颯颯,也許有過黃沙漫漫,也許有過高山巍巍,也許有過水流湍湍,但不管是怎樣的阻隔,都被他用愛和堅韌,一一化解掉了。他就這麼跟著他。而他來時的路,都已經被全部斬斷。他把自己逼得,只剩下一個方向。他或許想過,如果有那麼一瞬間,他被風沙迷了眼,再沒能跟上他,那該怎麼辦。現在,他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昏迷不醒。然而或許,這就是他最後的回答。葉茗說不清這是不是最好的回答,但她知道,這是顧謹言自己選擇的,永遠不會後悔的回答。“江亦……你可以解脫了,這一次,你終於,真的擺脫他了。你再也不用擔心和煩惱,每一次回頭,都會看見那個卑微的身影了。他再也不會來煩你。”葉茗的聲音很虛弱,卻很堅定。江亦扶住墻壁的手死死握成拳頭,他的聲音,竟然有隱隱的哽塞。“他在那里?”他的聲音又大了些,“他在哪里?”“……你很關心嗎……”“他在哪里?!”葉茗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亦憤怒的吼聲打斷。或許他并不是憤怒,而只是太痛苦。江亦慢慢站直了身子:“全都是我的錯,我明白。但是現在,我唯一想知道的是,他在哪里?!?/br>葉茗微微愣住,他看著眼前,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男人。盡管臉色有些蒼白,可是神色眉宇里,仍然是熟悉的強悍和自信。這樣一個堪稱完美的男人,很少會有人,不去愛他。葉茗帶著薄弱的笑意,語氣涼薄:“原來你連犯錯,都可以犯的這麼理直氣壯?!?/br>江亦微微垂頭,看不清神情,聲音輕緩,似是自言自語的輕輕呢喃:“我痛恨自己犯的錯,可是我不能就這麼算了。至少,我還要給自己留個,彌補的機會。”江亦走進才離開不久的醫(yī)院,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住著許桓的醫(yī)院主樓,而是它對面的,普普通通的住院病房樓。葉茗在他身邊,同樣是恍惚的傷情。“你是不是在想,命運還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舊愛新歡,竟然全部都集中在這里?只不過,換了個方向而已。”江亦邁開步子往里走:“我只恨自己沒更早回頭。”葉茗笑笑:“也許命運還跟你開了個小玩笑呢?你看這兩棟樓,和他們,不是很相似嗎?”江亦突然停下步子,他往回看了一眼。對面,是器宇軒昂宏偉華麗的主樓。而他現在正要邁進的,是年老失修潮濕陰暗的普通樓。兩相對比,孰優(yōu)孰劣,立見分曉。“許桓就是那棟主樓,又強大,又冷峻,又高雅,又驕傲。讓所有人,包括你,都瞬間為他折腰傾倒。然而這棟……”葉茗輕輕跺了跺地,示意他們正在走進的這棟普通樓,聲音苦澀,“這棟樓實在太普通了,它不高大,不漂亮,不出眾,不能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