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

    如果當初的勝者不是他，那么沈令月是不是不會注意到他，他們兩個也不會再有交集，只會成為這天底下最普通不過的一對表兄妹？

    他知道這個問題很蠢，事情已經發(fā)生，再去假設也沒有任何意義，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一直在想一直在想，想得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直到今天，他才終于借著這個機會問了出來，問出了這個壓在他心頭許久的問題。

    沈令月看著謝初笑了：“表哥，這個問題根本就沒什么意義，你在長林宴上拔得了頭籌，這是事實?！?/br>
    “是。”謝初喃喃道，“我知道這個問題很蠢，可我……還是想知道答案。公主，如果當初獲勝的那個人不是我，你還會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對我？”

    沈令月道：“不會?！?/br>
    第45章 定情

    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 謝初整個人僵立在地，無法動彈。

    望著一臉平靜的沈令月, 他想笑著說些什么, 可是笑不出來, 也說不出來, 他甚至忘了如何言語，只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 手心也發(fā)著冷，蜷曲不得。

    “表哥？”或許是見他半晌沒有反應, 沈令月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怎么了, 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

    “……”

    “可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如果當初是別人奪得了頭籌, 我自然不會注意到你，更別說像現(xiàn)在這樣和你說話談天了。人們素來都只記得狀元郎的名字, 可有多少人能記得同期的榜首探花姓甚名誰呢？為首者名滿天下，次者籍籍無名, 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事，一個道理?！?/br>
    “……不錯，本是如此?！敝x初費了好大勁才找回了聲音, 低聲道，“我早該想到的，這個問題的答案從來就只有一個，你回答得很好, 沒什么不對……”

    “那就好，”沈令月輕快一笑，“剛剛看你的神情，我還以為是我說錯什么話了，擔心了好久?！?/br>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快甜美，原本只要看到這個笑容，謝初就算再怎么心煩無奈，也總有一剎那是心情明亮的，沈令月的笑容對他總有這樣的一種感染力，可現(xiàn)在，他只覺得滿心苦澀，像是吞了一口黃連，卡在喉中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你沒說錯。”他道，聲音干澀，“錯的人是我?！?/br>
    沈令月微微一笑，沒有計較他這句話：“好了，既然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那就輪到你了，表哥?！?/br>
    謝初一怔：“我？”

    “是啊，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沈令月道，頰邊梨渦再現(xiàn)，“表哥，你心里對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對你是怎么想的？”說不清是什么心情，謝初只覺得一陣好笑，這個問題在一盞茶前于他還算是一個難題，可現(xiàn)在再度提起，卻總覺得像是一個笑話，他自嘲道，“公主，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難道你還沒有明白過來嗎？你對我根本不是什么喜歡，只是因為我當日在長林宴上得了第一名，成了你眼中‘天底下最最厲害的男兒’，所以才會覺得該喜歡我罷了，實際上你誰都能喜歡，只要他在長林宴上拔得頭籌，他就能入你的眼，成為你的駙馬，你的意中人。”

    沈令月美目微睜，一臉當然地道：“是啊，就是這么一回事，所以我才喜歡你。”

    “所以——”

    “可是這和我的問題又有什么關系？”她道，“我問的是你的想法。表哥，”她抿嘴笑著看向謝初，“你對我……到底是什么想法？”

    謝初閉了閉眼：“你還是沒有搞清楚我的意思?！?/br>
    “我清楚?！鄙蛄钤碌?，“你想說如果當初在長林宴上獲勝的人不是你，我就不會喜歡你，對不對？可現(xiàn)在那個獲勝的人是你啊?！?/br>
    “我寧愿那個人不是我！”謝初沖口而出，等看見了沈令月有些被他嚇到的神情，又連忙道歉，“對不起，我剛才有些太沖動了，我只是……有些太混亂了……我……”

    他用力撫了撫額，自責、可笑、悲憤、無力，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差點讓他整個人都崩潰了，他一會兒覺得自己很可笑，一會兒又覺得沈令月太心狠，一會兒又覺得其實沈令月說得很對，只是他自己一直在那邊自作多情而已，一時思緒紛亂，勉強才維持著最后的一點理智。

    他看向沈令月，有些止不住地眼眶發(fā)酸：“沈令月，你怎么……怎么就這么……”

    “沒心沒肺？”沈令月笑著接過了他的話，“表哥，你不會也想這么說我吧？大哥前幾天才這么罵過我呢，你又來，你們兩個商量好的？”

    謝初笑著搖頭，他已經懶得去想這些東西了，他只想快點把事情說清楚，然后了斷一切：“既然你想要我把話說清楚，那我們就說清楚吧，我們——”

    沈令月打斷他的話：“表哥，你要拒絕我嗎？”

    “不是拒絕?！敝x初靜靜道，“只是把話說開。公主，你——”

    “表哥！”沈令月再度打斷了他的話，“其實剛才的話我還沒有說完。”她道，“如果當初在長林宴上獲勝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人，我或許會選他為駙馬，也或許不會?！?/br>
    謝初心中一動，他知道他不該抱有一點幻想，可他依舊忍不住問：“為什么？”

    “因為他長得不一定合我眼緣呀?！鄙蛄钤滦Φ?，“我要求可是很高的，除了文武雙全，長相也要好看，要不然，他就是厲害到天上去，我也不會多看他一眼?！?/br>
    謝初心一沉，又有些哭笑不得，他這是要慶幸他爹娘給了他一張好臉嗎？果然是長安傳言恣意驕縱的三公主，就是不喜歡的理由也那么的與眾不同?！伴L林宴上多青年才俊，說不定就又有一個少年英俠奪得了頭籌呢，就跟我一樣?！?/br>
    沈令月夸張地感慨一聲，笑瞇瞇道：“原來表哥覺得自己是個少年英俠啊，自己夸自己，真是不害臊?！?/br>
    “……”他自夸一下怎么了？

    見謝初再一次被她擠兌得無語，沈令月先是頗為得意地好好笑了一會兒，而后才收了笑，仔細想了一下，搖頭道：“不行，我還是不會喜歡他們?！?/br>
    謝初這下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為什么？”他疑惑地看向沈令月，“他們不是和我差不多嗎?！?/br>
    沈令月笑而不答：“表哥，你今天的問題怎么這么多？”

    “我——”

    “不過夫子也說過，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心有疑惑，是要問出來。但也不能總是我來回答，有來有往才為禮，現(xiàn)在輪到我問你了，表哥?；卮鹆诉@個問題，我才會告訴你原因?！?/br>
    “好?！敝x初一口答應，“你問。”

    沈令月道：“如果不是我這么多天來主動接近你，和你談話，和你聊天，表哥，你還會對我動心嗎？”

    夜風輕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