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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是嗎,”沈令月先是一笑,而后猛地沉了臉,喝道,“可我看你的臉上明晃晃地寫著‘敢’這個大字!” 若是尋常人等,這一句話砸下來,基本上就該跪地謝罪了,可謝初卻偏偏是那個例外,只見他眉梢一挑,雙目一彎,就這么對著沈令月笑開了,眼角眉梢間還帶著那么一點“你總算看出來”了的意思:“公主聰慧?!?/br> 沈令月差點沒被他這笑給嘔出一口血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是在默認她剛才說的嗎? 不,這明明是在嘲諷她! 他在嘲諷她! 他居然敢嘲諷她! 一瞬間,沈令月心中因為長林宴而對謝初所積攢的好感都流失殆盡,只余下滿腔的怒火與氣急敗壞。 “你!”她這個人有個缺點,就是在氣急攻心的時候容易頭腦發(fā)熱,比如現(xiàn)在,被謝初這笑容這么一激,她整個人就快氣壞了,原本想好的說辭也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憋了半天,只憋出了兩個字來,“大膽!” 謝初這一回倒是很快就低頭認罪了:“末將不敢。” “不敢?好,我問你,你是不是要退本公主的婚?” 謝初道:“公主與顧大人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末將不過一介武夫,實在配不上公主?!?/br> 這個人!嘴上說著配不上自己,可面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就算是敷衍能不能也敷衍得像樣一點?做不出一副惶恐的神情來,他就不會低頭掩蓋一下嗎!愚不可及,實在是愚不可及! 沈令月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找回了一點原先的思緒與理智,勉強笑著道:“謝將軍,你要退婚,是因為想要成全本公主與顧大人?” “是。” 年少氣盛。沈令月在心中給謝初下了這樣一個評價。 若是聰明人,是怎么樣也不會接這句話的,這句話只有她能問,而其他人不能答,因為此話不管怎么答都是錯的,是對天家的大不敬,可這個謝初卻直截了當?shù)鼗亓艘粋€“是”字,由此可見,他要么就是腦袋一根筋,要么就是膽子太大,無所謂她發(fā)不發(fā)怒,說得再好聽一點,那就是不愿為權(quán)貴摧眉折腰,骨子傲。 不過正好,他這么答,倒是讓她對他有所改觀了,她素日里最討厭的不就是那等自以為是的家伙嗎?這么耿直的笨蛋她還真沒見過幾個,長得這么好看的笨蛋就更沒見過了。 沈令月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遍微微頷首的謝初。 嗯,身材欣長,容貌俊美,不錯,不錯,果真是自己一眼看中的人,就是合她胃口。 她決定了,駙馬的不二人選就是這個謝初,再無其他! 下定了決心,沈令月就沒之前那么生氣了,看謝初也是越看越順眼。這老話說得好啊,人生要有挑戰(zhàn)才有樂趣,若是一帆風順,那也同一潭死水沒什么區(qū)別了,她之所以會向父皇進言謝初馴馬有道,讓父皇宣他進宮來,為的就是仔細看看這謝初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畢竟當日長林盛宴上只是驚鴻一瞥,看走了眼也是有可能的,現(xiàn)在一瞧,這謝初還真是合她的口味,不想娶她又如何?她遲早會讓他乖乖就范的。 “原來如此,”被激起了好勝心的沈令月沖著謝初微微一笑,“那將軍你可就誤會了,我與顧大人不過泛泛之交,并不是像你想的那般,我對將軍你才是一見鐘情,再見傾心,想與將軍共白首,不知將軍可愿意?” “是嗎?原來公主對末將是一見鐘情啊?!敝x初也笑,“只是公主,若末將不曾長著這么一張臉,也不曾在長林宴上拔得了頭籌,不知公主可還會對末將一見鐘情、再見傾心?” “當然不會。”沈令月這下是真的感到奇怪了,怎么他和大哥都一個問法?她看上去像是這么膚淺的人嗎?“本公主看中的就是你這張臉,還有你的那副好身手,你若是沒了這兩樣東西,我連多看你一眼都嫌麻煩,又怎么會喜歡你?” “……” 這三公主還真是出人意料的耿直…… 被沈令月的驚人之語所噎住,謝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不過心里卻對她暗暗升起一絲欣賞之情來,比起那些忸怩的虛假之言,這三公主的回答雖然讓人有些啼笑皆非,但也算得上是……一番真情? 算了,看在她夸自己身手好的份上,就不跟她計較這些東西了。 與他人相處時,夸他人之長乃是最易拉近距離之法,咱們的謝少將軍自然也避不過這個坎,因此被沈令月這一通夸,謝初的笑就多了幾分真心,人也放開了許多:“公主,婚姻大事關(guān)乎終身,不能兒戲,公主對我一見鐘情,只是因為那一日我在長林宴上大出風頭罷了。其實,我們雖為表兄妹,可我自小就去了邊關(guān),如今回京不過半年,在此之前與公主毫無交情,這一見鐘情……實在是有些草率了,還望公主好生思量思量。” “毫無交情?沒有啊?!鄙蛄钤戮碇乖谛厍暗陌l(fā)梢笑道,“你十歲之前還和我一道玩過多回呢,就算別的事你都忘了,在你十歲那年,因為你害得我從樹上掉下,被樹枝刮掉了一層皮,從而被舅舅以家法處置,打得屁股開花這事總不會忘吧?太醫(yī)給我診治時,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你的嚎啕大哭聲的,我那時還給你求情來著呢,你忘了?”說起來,自從那件事之后,他們兩個就再也沒見過面了,她在宮中修養(yǎng)了一個多月,等胳膊上的傷徹底好全了再去謝府時,謝初已經(jīng)被謝何臻帶去邊關(guān)了。難道正是當初這件事才促使謝大將軍下了決定,為了不讓兒子再繼續(xù)闖禍,這才忍痛帶著其一起遠赴邊關(guān)? “……公主,咱能不提那事么?” “我本來是沒想提的,”沈令月微笑道,“可是你既然說我們毫無交情,我自然要糾正你了。表哥,現(xiàn)在你還覺得我們毫無交情嗎?”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也——” “算不得數(shù)?”沈令月接口道。 謝初在心中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他不該聽信那些市井傳言,覺得這位表妹空被陛下娘娘慣得嬌縱蠻橫,從而想以最簡單粗暴的態(tài)度解決此事。他本來是想著借太子的口讓這位公主知曉他退婚的意愿的,一來,這三公主若是因為賭氣才選了他,那么她就會有一個臺階下,順理成章地把當日的選駙馬一事推翻;二來,若是她與那顧審言沒什么,那也不要緊,都被別人這么明晃晃地嫌棄了,她總不會咽下這口氣,沖過來大罵他一頓也好,讓陛下重重罰他也好,總之,不論過程如何,最后的結(jié)果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兩個的這門親事結(jié)不成??墒菦]想到這位三公主與常人大為不同,不僅沒有半點被冒犯的羞惱之情,更是連一點苦惱之色都沒有,反而還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