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
是既不打也不罵,只拿一雙冷颼颼的眼睛盯著你,目光沉沉,墜得人心發(fā)慌,末了一句下去吧就通通打發(fā)了。 在這種無意識外泄的威壓下,芷羅宮人心惶惶。 “娘娘,您看今年的牡丹宴從何時開始籌備為好?” 太醫(yī)開的方子吃著沒有什么明顯的效果,也不知道袁夫人尋到的名醫(yī)什么時候能進(jìn)宮……淑妃腦海里的想法一個接一個盤旋著,乍然聽見林女官說什么牡丹宴,眉頭一皺,張口就要否決。 衣袖被輕輕扯了一下,淑妃面上的陰云陡然散去,露出和煦溫暖的陽光,嘴唇微動做出一個疑問的弧度,仔細(xì)看居然還有那么幾分可愛 趙州橋手一哆嗦,遞過去的紙條差點(diǎn)抓不穩(wěn),雖然知道母親是關(guān)心自己,但是這種來勢洶洶的溫柔她的確承受不起啊。 趙州橋現(xiàn)在很少開口說話了,有什么事情要么搖鈴鐺要么寫在紙條上,她可不想幾天后恢復(fù)聽力聽到的是自己帶偏的語調(diào)。 紙條上的內(nèi)容很簡潔,只有兩個字——要辦。 牡丹宴是以前的淑妃在時舉辦的活動,邀請京城名門貴婦和勛貴家的小姐們參加,主要內(nèi)容就是喝喝茶,賞賞花,順便交流交流感情。 趙州橋?qū)@種宴會自然是不怎么感興趣,況且出了中毒事件后,母親就已經(jīng)打算把滿園子的牡丹都鏟掉,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 但這并不妨礙趙州橋活絡(luò)起來的小心思,宴會好啊,舉辦個宴會下邊幫忙的人再多,主人也不能撒開手萬事不管吧。到時候母親忙起來,就沒時間焦慮了,等到牡丹宴開始,她也差不多就恢復(fù)了。 皆大歡喜。 生著病的女兒在母親面前最好說話了,趙州橋沒怎么費(fèi)功夫,淑妃就答應(yīng)了。倒是林女官見趙州橋一句話就令淑妃改了注意,那眼刀子暗地里嗖嗖戳過來。 失去聽力后,趙州橋?qū)χ車淖兓兊煤苊舾校諝饫锊粦押靡獾淖⒁暳⒖套屗蹲降搅?。趙州橋順著感覺看過去,看清是誰后就淡淡地移開視線。 林女官已經(jīng)被淑妃從近身調(diào)走了,平日里負(fù)責(zé)管宮內(nèi)的一些雜務(wù),幾乎沒有什么機(jī)會往內(nèi)殿湊,也不知道是打點(diǎn)了多少家當(dāng)才得了這一次露臉的機(jī)會。趙州橋不喜歡她,也做不出動用私刑這種掉價的事,就這樣兩不相見很合適。 至于從云端跌落的落差感林女官能不能接受,與她何干 當(dāng)初就是林女官故意走漏消息,才讓董婕妤把她和小五在芷羅宮外堵了個正著。若是小五被帶走了,且不說屈打成招亂定個什么罪名,就是性命也難保。 念及此,趙州橋不禁想到獄中見到小秋,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眼神黯淡了下來。 趙州橋的情緒變動淑妃如何察覺不到,她眼神一冷,讓林女官退下。 林女官藏于袖中的拳頭緊緊攥起,轉(zhuǎn)身之際眼底的最后一絲猶疑被涌動的暗潮覆蓋吞噬。 牡丹宴的日期定在十五日后,與宴請貼一同遞給各府的還有一個彩頭。此彩頭經(jīng)由趙州橋提供淑妃點(diǎn)頭吩咐實(shí)施,所有參加牡丹宴的女眷均可獲贈一株芷羅宮的牡丹。 此消息一出,整個京城勛貴圈都沸騰了,早有傳聞?wù)f淑妃的芷羅宮囊括了幾乎天下所有品種的牡丹,每一株都受專門的匠師精心培育,毫不夸張的說可謂株株珍品。勛貴們縱然不缺名貴花卉,但與皇宮這個字眼連接起來之后,似乎蒙上了一種特殊的光環(huán)。 趙州橋并不知道這樣一個點(diǎn)子在京城貴婦圈掀起了怎樣一場“腥風(fēng)血雨”,天知道她只是想了個辦法處理掉這些即將被鏟掉的花。 午后,趙州橋躺在塌上淺眠,唐渡坐在一側(cè)的小木幾上,單手托腮,另一只手被趙州橋雙手包裹,緊緊握著,瑩潤光潔的指甲泛著輕粉。 柔軟的陽光透過窗子給她披上一條金黃的毯子,來自雙手交疊處溫?zé)狨r活的觸感,都讓她倍感安心。久違的聲音就在這時灌進(jìn)耳朵,覆在無聲世界的薄膜戳破,趙州橋下意識屏住呼吸,任由身體舒展。 紅格子支摘窗外,幾個小宮女嘰嘰喳喳交談著。 篤定塌上安眠的趙州橋不會聽見,宮人們說起話來少了幾分顧忌。 從披香殿的張婕妤突然給底下的宮人改了名,連倒夜香的小太監(jiān)都有了個文雅的名。再到哪個宮的主子壞了根釵子罰了犯錯的小宮女幾棍子,至今還下不了床。說著說著還提起了文采女的名字,趙州橋心神一動。 原來文采女死后,不知是誰傳出了消息,以中毒案為藍(lán)本的話本子在茶館酒肆流傳,文采女成了世人皆知的毒婦,生前身后都沒落得著好名聲。昔日京城第一才女的光環(huán)消失殆盡。而京城的讀書人義憤之下竟聯(lián)名上書請求皇帝降罪教女無方的文家,以警示天下人。 遠(yuǎn)在北境苦寒之地的文家老爺還沒來得及為長女的死抹一把眼淚,便被緊隨而至的圣旨砸蒙了。 教女無方,這是要叫他文家的女兒嫁不出去??!文老爺氣得口噴鮮血,險(xiǎn)些染了圣旨。若是真污了圣旨,添了條大不敬之罪,只怕文老爺勉力吊著的半口氣也要咽下去了。 趙州橋聽得津津有味,世間事一報(bào)還一報(bào),所以人吶,真不能做虧心事。 “阿橋說得極有道理?!?/br> 趙州橋下意識捂住嘴巴,睜開烏溜溜的眼睛偷瞄唐渡,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說出來了。 唐渡嘴角淺淺的弧度一滯,眼睛微微睜大,隨即迸發(fā)出耀眼的光,他顫抖著手,不可置信,她的反應(yīng),是聽得見了? 掩飾似的拿起桌邊的茶盞喝了一口,舌尖灼燙了一下,酥麻感順著神經(jīng)蔓延,強(qiáng)忍住將茶水吐出來的沖動,唐渡喉頭一動,生生咽了下去,若無其事地把茶盞放回原處。 趙州橋看著茶盞上升騰的熱氣,疑惑道:“不燙嗎” 唐渡搖搖頭,轉(zhuǎn)身要去叫太醫(yī),走得太匆忙,被小幾絆得踉蹌了幾步。 趙州橋兩腿交盤,瞇著眼睛看著踉蹌著消失在光影中的少年,樂不可支。 一番全方位的診治后,老太醫(yī)摸著胡須走了,嘴里還嘟囔著,“奇事,奇事啊!” “我不喝”趙州橋把藥碗往前一推,雙手比了個叉,堅(jiān)定不移地表示拒絕。 已經(jīng)連喝了三天這種苦藥湯子,趙州橋覺得自己臉都被藥熏黑了。失策了,沒成想出了一坑又掉進(jìn)一坑。 唐渡不動聲色地從背后拿出一小碟蜜餞,趙州橋眼神飄過去,又立刻收回來,要堅(jiān)定,有蜜餞也不行!趙州橋十分有骨氣地想。 下一秒,少年勾起一個走以晃花人眼的燦爛笑容,趙州橋心撲通漏跳了一拍,心里稍稍動搖了幾分,不行,裝可愛也不頂用! 然而,噙著笑意的少年,眸中泛著溫柔的波瀾,就這樣一口一口當(dāng)著她的面把所有的蜜餞吃了,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