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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理解母親,她當時覺得她的母親其實并不愛她的父親,因為她不止一次看見她的母親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盯著父親,有時候聽到母親和心腹商量著怎么對付后院的姨娘們,她都有些懷疑會不會有一天母親也會去對付父親。 然而她沒多久就不用擔心了,母親死了,她茫然失措,后來父親查出了很多事,她也終于知道已經(jīng)去世的母親給她留下了什么,她絕望的趴在奶嬤嬤懷里大哭,明明她什么也沒有做啊,為什么要報應到她身上,她不再有未來。 奶嬤嬤陪著她一起哭,面對她的問題,卻只能回答一句因為你是夫人的女兒??! 再后來的記憶大概就是她一生中最快活的時光,父親因為母親的去世開始關心她,慈愛的父親,可愛的弟弟,一家三口快快樂樂的。 再后來父親娶回了她的繼母,繼母是她后半輩子最敬重的人,她的恩人,繼母盡心竭力的教導她,照顧她的生活,給了她從前向往的母愛,教給了她后半生生活的資本。 后來家里又進了姨娘,她以為又會發(fā)生什么,但是事實上家里一切依舊風平浪靜,除了她多了兩個meimei。 相反自從萬姨娘入府后,家里父親和繼母的關系反而越來越好,好到容不下第二個人。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這么顯著的差異,她問嬤嬤,嬤嬤告訴她,因為繼母更合父親心意,嫡妻的地位根本就不是妾可以動搖的,所以身為正妻反而去跟侍妾較量是下下之策,自降身份,規(guī)矩在那擺著,只要自己本身不犯致命的錯,妻永遠是妻,繼母表現(xiàn)的端莊賢惠,更符合大家主母風范,所以父親看重也敬重。 她當時覺得嬤嬤說得對又不對,嬤嬤對她疑惑只是笑了一下,對她說事事無常,這世間又哪有什么絕對,人最抵不過的就是情,誰也無法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遇到讓她動情的人,有了情,一切不合理都能變得合理。 之后嬤嬤告訴她,讓她記住她說得話,若是她日后嫁人了一定要記住,若是遇到了對得人,真的嫁給了自己喜歡的良人,那么也要記住只能把心給出去七分,自己一定要留下三分,如果沒能遇到了合適的人,那么哪怕在不情愿,也要把那人裝在心里三分。 她當時很奇怪為什么,嬤嬤嘆了口氣,以一種她當時無法理解的悲傷無奈嘆息的口吻回答她,因為這個世道對女人不公??!以她的身份只有做到她說得才能保證哪怕過得不好,卻也絕對不會差,至少不會受傷。 她記得嬤嬤當時很悲傷的說,世間多是癡情女子負心漢,所以女子才要更加愛惜自己,當時她覺得她的嬤嬤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嬤嬤當時耳提面命,她也以為自己已經(jīng)牢記在心,只不過,到底,她還是辜負了嬤嬤的苦心吧! 那年桃林相遇是她今生記憶里最美的色彩,他一直到很多年之后都說,就是那時他喜歡上了她,她當時對著他笑得甜蜜,然后背著他哭的悲傷,那年那片桃林,到底是誰勾了誰的魂,又是誰偷了誰的心,一席白衣風姿卓越的世家公子竟是她死亡之前也沒法忘記的。 她是尤家嫡長女,出嫁極為寧安侯世子夫人,之后又成為寧安伯夫人,寧安伯府老太君,超品誥命一生尊榮無限。 她是尤家最出色的女兒,公婆眼里最孝順知禮,賢惠大氣的兒媳,是京城所有人交口稱贊的楷模,世家主母一生贊譽無限。 但是那又如何呢? 父親臨死前拉著她的手說對不起她,父親的眼神騙不了人,他是真的在歉疚,他的后半輩子都覺得歉疚她。 繼母臨死前拉著她的手說她說對不起,什么也幫不了她,只能寬慰她,繼母在擔心她。 她這輩子最親近的人都不放心她,哈哈,明明她是超品誥命,滿京贊譽,明明她是賈家宗婦,地位牢不可破,但是到底只有他們才真的無時無刻不關心她,才了解她的哭吧。 她知道她父親一直對她要肩負尤家的教養(yǎng)名聲,肩負尤家嫡長女的責任愧疚,愧疚的奇怪,她的父親在她的侄女出嫁之后,喝的酩酊爛醉,對她說,不要再忍著了,發(fā)泄出來吧,沒事爹給你撐著,那個混賬東西哪里配得上他的女兒,她只是笑著搖搖頭,后來父親哭了,他說,他對不起她,沒把她嫁個好人,她還是搖頭,她沒有沒嫁個好人家,愛上他是她自己的選擇,跟父親無關。 她擁有一切,她一無所有! 她是超品誥命,她是賈家主母,但是她也是賈珍的妻子啊,她就是他的妻子??! 她們也曾經(jīng)很親密,可是府里卻也從來沒少過姨娘、通房,她開始理解嬤嬤的話,七分真心,三分私心,因為當你全心都是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瘋狂,當你滿心都是一個人的時候,你就不想容下第二個人,然而那些都是一個大家主母絕對不能沾染的,不然就會萬劫不復。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生母到底是不是她想得那樣不愛父親,可能是太愛了所以瘋狂,也可能是不愛所以狠毒,她想不明白。 尤清媛有時候自己都佩服自己,她永遠有別人所沒有的理智,即使心在滴血她依然能面帶微笑的處理一切。 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落到生母當初那種地步,那是她絕對不會允許的,那瘋狂與冷漠的色調是她童年的噩夢,所以她絕不會變成那樣。 她也絕不會讓她的女兒再走一遍她的路,她用盡一切疼愛的女兒,她希望她一生平安無憂,盡管瑩兒不是她生的,但是卻是她扶養(yǎng)長大的,是他的孩子! 色衰而愛遲,隨著年歲越來越大了,他越來越少在空暇時間陪著她,他有那個時間寧愿多看看新納的美妾。 但是她知道即使她要處置他的那個美妾他也不會有二話,他信任她,敬重她,她是賈家的女主人,沒有人可以撼動,如果有,他會先一步解決那個人。 她開始不喜歡雪,因為他再也不會陪著她看雪,雪天里有無數(shù)她們美好的記憶,現(xiàn)在卻只有她來回憶,而府邸的另一邊,他可能在陪著別人賞雪。 她知道她一直是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妻,她不知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開始不計較,暗自放下身份去在心里和一些侍妾相提并論,她暗自唾棄自己,卻只有這樣才能找到些安慰。 她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她的名字,她不知道是不是在他哪里她已經(jīng)等于夫人兩個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們越發(fā)的衰老了,他又開始喜歡和她待在一起,他想陪她賞雪,但她已經(jīng)不愿意在看,雪天帶走了最愛她的人,美麗的雪花早已變得像催命符。 她記得,父親和繼母走的時候,自己情緒很不好,是他一直陪著她,給她安慰,而當她好了,他卻又不在了。 她的后半生都在迷茫她之于他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