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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不是大壽,朱瑞又病著,宮里便也沒有打算大cao大辦。按鄭貴妃的吩咐,只在乾清宮設(shè)一小宴,請幾個娘娘,再加上皇上疼愛的皇子和公主過來,團聚一堂享一享天倫便也罷了。 朱瑞這幾日似病情有緩,意識清醒了些,勉強能坐起來,也不知是病就要去了,還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黃珩向其稟明貴妃的意思后,他也便點了點頭,氣息微弱道:“也好……朕也有好些時日沒見到太子和五皇子了,他們過來陪陪朕,朕……朕也高興……你便去幫著貴妃準(zhǔn)備吧,這些日子她沒日沒夜地陪在朕身邊,也辛苦了……” “老奴遵命?!?/br> 七月十八這日,大明皇帝朱瑞壽誕。 乾清宮內(nèi)布置得很是溫馨喜慶,生辰宴就設(shè)在偏殿里,只置了一張鋪著紅綢的大圓桌,供皇帝的親眷們?nèi)胱?/br> 沒有群臣賀壽,也沒有歌舞助興,只是簡簡單單的家宴。像這樣的相聚,乾清宮里倒也是許多未曾見過了。 朱瑞穿著一身明黃龍袍,臥在榻上,氣色不見得多好,只是臉上倒有些笑。今日是他生辰,再加上白蓮教掉頭打蜀王,京城戰(zhàn)事得到緩解,朱瑞便也難得心情好了。 他的榻前擺了一方小桌,供盛御膳,余人則圍著圓桌而坐。 太子朱祤洛很快就到了。他今日穿著一身朱色常服,十五歲的身子已很是挺拔頎長,看著很是少年清舉,俊朗不凡。給朱瑞行禮的時候,朱瑞很高興,還夸他又長高了。 這段日子,朱祤洛被鄭貴妃囿于慈慶宮,已是很久沒有見過朱瑞了,今日終于見到父親,看他的氣色已是與半年多前相去甚遠,好像就要不行了,不由心中發(fā)酸發(fā)澀。雖然朱瑞之前因天降異兆猜疑過他,但是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父子情深,鄭貴妃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不說話。 等入了宴,她便招呼嬪妃和皇子們說了幾句話,討了朱瑞的開心。朱瑞身子不舒服,難得還是笑了下,又夸她準(zhǔn)備得周到,細心體貼。 宴席上的菜品,都是司禮監(jiān)嚴(yán)格把關(guān)的,朱瑞身子虛,不宜服食油膩,故而菜品多清淡。外頭戰(zhàn)事未平,在朱瑞的授意下,也免去了往常奢華鋪張的慣例,只留下了二十幾道朱瑞愛的。這些膳食所用的食材也經(jīng)過了太醫(yī)的核查,沒有一樣會損害朱瑞的身體。 宴席開始后,只朱瑞的親眷們先?;实矍锶f歲,然后便由宮女們?nèi)硇〉盅b桌上的菜品。每疊菜都被取了一些裝到一個小碟里,擺到在座各人面前,供一會兒他們呈給朱瑞服用。 大明內(nèi)宮有一項傳統(tǒng),皇帝生辰這日,需得由妻妾兒女們親自為皇帝試毒,再跪著奉膳于帝,以表敬愛孝心。 當(dāng)著大家的面,宮女們將菜品一一擺好,擺在太子朱祤洛面前的,是一碟糖蒸酥酪。朱祤洛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小碟食物,平靜地抬頭,望了貴妃一眼,正對上鄭貴妃投來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端起面前的茶盞喝了口茶,潤了潤有些發(fā)干的唇。 “好了,都別大眼瞪小眼了,人來齊了,就用膳吧?!敝烊鹦α诵?,望著才六歲的五皇子,“別餓壞了朕的小五。” 見朱瑞疼愛自己的兒子,鄭貴妃心中高興,只嗔道:“皇上,他早晨用著多呢,餓不著的??倸w還是應(yīng)該先伺候皇上您吃。太子殿下,你說呢?” 說罷,一張笑臉對著朱祤洛,目光里有那么幾許旁人看不出來的急切之意。 “母妃說的是。”朱祤洛平靜地點點頭,以勺子舀了些面前的糖蒸酥酪,先行試吃。 朱瑞喜好吃甜食,這糖蒸酥酪是他最喜好的甜食之一,只這些日子他病了,這道菜已是好久不曾吃了。今日這道,在鄭貴妃的囑咐下,少放了些糖,多加了許多牛乳。太醫(yī)囑咐過,病人吃得太甜總是不好。 朱祤洛嘗完后,只覺得甜味確是比之前吃過的少了,可是牛乳的香味卻異常濃厚,只一小口,便滿口都是奶香。 “好吃嗎?”朱瑞看著兒子,道。 朱祤洛對他點點頭,“好吃,父皇?!?/br> 鄭貴妃聽了不由嗔笑,“瞧給皇上急的,太子殿下這便要奉膳給您了?!?/br> 朱瑞沒有應(yīng)她。朱祤洛捧起裝了糖蒸酥酪的小碗,來到父親的榻前,挑了衣擺,雙膝跪地,將那小碗舉過頭頂,“兒臣恭賀父皇壽辰,祝父皇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朱瑞倚在榻上,對兒子笑了笑,“好兒子。” 一旁伺候的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黃珩接過了那碗酥酪,背對宴席諸人,伺候朱瑞服用。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朱瑞與黃珩對視了一眼,黃珩心照不宣,將那喂到朱瑞嘴邊的酥酪,又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鄭貴妃只看到黃珩的背影,不由有些心焦,“皇上最是愛吃這牛乳做的酥酪,既是好久沒吃了,今日便多吃一些吧。黃公公莫急,慢慢喂皇上吃,都吃完了才好呢?!?/br> “老奴遵命,貴妃娘娘?!?/br> 不一會兒,那裝著酥酪的小碗見了底,朱祤洛才站了起來,回到座位。 鄭貴妃看著他手中的空碗,嘴角的笑意已是忍不住露出來,“太子殿下的孝心日月可表,你看,你親手奉的膳食皇上可都吃完了,可見皇上對你這大明的儲君是如何疼愛?;噬?,臣妾說的是不是?” 朱瑞卻是沒有回話,不一會兒,原是支在手上的腦袋忽然倒在了榻上,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黃珩趕緊上前查看,連喚了幾聲皇上卻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在座的一位嬪妃忙問:“皇上怎么了?” 余人大都臉色微變,面露擔(dān)憂之色,只鄭貴妃不慌不忙地起身,到朱瑞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皇上大行了?!彼届o道,面上毫無悲傷之色。 “什么!”席上余人皆是一陣驚惶,竊竊私語之聲立起。 “你說什么?”朱祤洛看著她,反問。 她再以指尖去探了一遍,這下更加確定,“我說,皇上大行了,斷氣了。太子殿下,皇上方才還好好的,如何就服了你奉的膳食,就忽然斷氣了?太子殿下怕是難辭其咎?” 黃珩道:“貴妃娘娘,皇上說不定還有救,還是速請?zhí)t(yī)來看看吧?!?/br> “都咽了氣了,還請什么太醫(yī)。你們要不信,都可以上來探探,看他還喘氣不喘氣?!彼f著,立刻就變了臉,冷冷道,“皇上既已大行,這宮里就得聽我的,來人啊,太子朱祤洛害死了皇上,乃是國之罪人,速將其拿下。再去通知禮部,準(zhǔn)備皇上的后事……” “賤人!”朱瑞的聲音卻是再次響起,“朕待你不薄,你竟敢下藥害朕。你就這么想朕死?!?/br> 鄭貴妃詫異地回頭,一雙杏眼霎時瞪得如銅鈴般大。 便在她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