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道：“殿下放心，藍(lán)嘆原是永平衛(wèi)的百戶，打小就習(xí)武與策馬，也曾隨軍北征，是個(gè)驍勇善戰(zhàn)之人。幾年前，他還孤身獵殺過一頭狼，取下的狼牙就掛在他的手腕上。由他來替太子出賽，必可以勝過那哈魯帖木兒。”

    在她的計(jì)策中，取勝的關(guān)鍵并不是騎術(shù)，而是勇氣。不論是史書上記載的藍(lán)嘆，還是她所認(rèn)識聽說的藍(lán)嘆，都是一個(gè)勇敢的人。她把計(jì)策跟藍(lán)嘆說的時(shí)候，他登時(shí)便拍了拍胸脯，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了。

    朱祤洛聽了很高興，“沒想到這藍(lán)嘆竟是這般勇猛的人。若是勝了，本宮必要獎賞他……還有沈師傅你?！?/br>
    朱祤洛說著，看向眼前清雅的老師，心只道：將士出征，一場大勝仗都未必能俘獲兩萬匹戰(zhàn)馬，若是他真的幫大明贏了兩萬匹戰(zhàn)馬，那可是很大的功勞，一般的獎賞只怕不夠。

    沈師傅才升職沒多久，這回怕是又要升了，只希望父皇依然將他留在東宮。他……不想讓他去別的地方。

    青辰垂下頭，“太子殿下還有一件事要做?！?/br>
    “什么事？”

    “喂馬?！?/br>
    朱祤洛有些困惑道：“你是說，我要喂馬？”

    “正是?！鼻喑近c(diǎn)了點(diǎn)頭，“自古將士出征前，君王都會以酒送行，以壯軍心，鼓舞士氣。本次兩國比試，出征的雖不是大明將士，卻是大明的馬，太子殿下的馬。在出賽前，若是太子殿下能親自去喂它，撫慰鼓勵(lì)它，相信明日它定不辱使命。”

    朱祤洛聽了眼睛一亮，“沈師傅說的有道理。本宮已讓人將馬牽到了東宮，那我們這就去喂它吧?！?/br>
    “殿下不急。”青辰看著他，“正所謂馬無夜草不肥，草要在夜里喂才好。殿下只到了入夜再喂它，明天它勢必更加精壯勇猛，勝過察合臺汗國的矮馬?！?/br>
    王立順既然精通藥理，那么他要做的手腳，最有可能的就是給馬下藥。而給馬下藥最好的時(shí)機(jī)，就是在馬吃夜草的時(shí)候。

    “沈師傅果然知之甚多。”朱祤洛道，“那我們便入夜再去?！?/br>
    元月的京城，依然是晝短夜長。很快，夜幕便已降臨。

    等到時(shí)辰差不多的時(shí)候，青辰提著燈籠，陪著朱祤洛一起到了養(yǎng)馬的院子。

    他們還沒走到馬舍，便見黑暗中有道亮光，前方有人提著燈籠迎面而來，正是王立順。

    乍見朱祤洛和青辰，王立順登時(shí)便緊張起來，一張臉僵得仿佛糊了層糨子，“殿、殿下怎么來了？”

    “王師傅，這么晚了，為何你也在這里？”朱祤洛有些意外道。

    王立順瞥了青辰一眼，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我……殿下明日便要賽馬了，我來看看馬是否還安好?！?/br>
    朱祤洛笑道：“王師傅費(fèi)心了，還是你最關(guān)心本宮。本宮正要喂馬，你也一起來吧。來?！?/br>
    王立順神情遲疑，還是跟到了朱祤洛的身后。青辰可以感覺的他看自己的目光，卻是沒有搭理。

    馬舍內(nèi)，太子的坐騎正在吃草，眉心一撮白毛讓它看著很是精神。

    食槽內(nèi)，干草被塞得滿滿的。

    青辰擱下燈籠，便見王立順一直在往食槽里看，后來與她對視時(shí)，他的目光有些閃爍。

    少年儲君走到馬前，撫了撫它的鬃毛，又貼到它耳邊道：“好馬，明天你一定要助本宮贏得比賽。”

    說罷，朱祤洛掖了掖袖子，抓起食槽里的一把干草，擱到了它嘴邊，“今夜本宮親自喂你，你就多吃一點(diǎn)?！?/br>
    “殿下，這馬已是由專門的人喂養(yǎng)，殿下何以還要親自來喂？”王立順見狀，不解道。

    “王師傅不知，明日這馬替我大明出賽，本宮身為太子，自然應(yīng)該來撫恤一番。”朱祤洛邊喂馬邊道，“這還是沈師傅告訴我的，本宮覺得他說得很在理?！?/br>
    果然又是這個(gè)人。聽見沈青辰的名字，王立順不由皺了皺眉，只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心里突然有點(diǎn)慌。

    青辰見局面果然如自己所想，于是道：“殿下，將士出征，君王與將士會共飲美酒。在我家鄉(xiāng)也有個(gè)傳統(tǒng)，人們?yōu)槠砬筚愸R勝利，會將馬槽里的草燒了，混入水中飲下，以示戮力同心，無往不利。不知殿下是否也愿一試？”

    王立順聽到這里，一根脊梁骨仿佛被抽走了真魂，登時(shí)便喊道：“荒謬！這是荒謬之言，殿下堂堂一國太子，豈能服用這馬槽里的腌臜之物。殿下明鑒，切不可聽他胡說八道。”

    朱祤洛望著馬槽里的草，思慮片刻，終是轉(zhuǎn)頭道：“王師傅，當(dāng)年皇爺爺曾親自領(lǐng)兵出征，討伐蒙古諸國。我大明與敵軍大戰(zhàn)數(shù)十日，及至糧草將絕，天降大雪。但先帝仍然身先士卒，浴血沙場，直取了富饒的河套之地，方班師回朝?！?/br>
    “到了今日，雖非兩軍交戰(zhàn)，但亦是我大明與蒙古四大汗國之一的比試，賭注是戰(zhàn)馬兩萬匹。本宮身為太子，理當(dāng)為大明竭盡所能。不過是喝一杯草灰之水，又有何難？！”

    朱祤洛說著，下令道：“來人，替我將這槽中之草燒了，以水兌之。”

    “殿下！殿下喝不得?！蓖趿㈨樢咽欠酱绱髞y，額角有細(xì)汗滴下，“殿下是我大明太子，若是飲用這等不潔之水，損傷了身體，我等如何向皇上、向天下交待啊！”

    “王師傅，我知道你關(guān)心我。”朱祤洛似已下了決心，平靜地看著他，“但我是太子。本太子已經(jīng)十二歲了，卻從來沒為大明做過什么?，F(xiàn)在在這一樁小事面前，我又豈能退卻呢。你看，這不過是一些干草，馬吃了都沒事，我服下又怎么會有事呢？”

    話間，已有隨行內(nèi)侍取了干草，裝入大碗中燒了，又取壺往其中倒入了水。王立順一直想阻攔，卻是被朱祤洛命人拉著。

    “殿下，這水喝不得……沈青辰他初來乍到，胡言亂語，蠱惑殿下，殿下不可信他一面之辭！我已在殿下身邊服侍殿下五年有余，殿下一定要聽我的啊，殿下！”看著干草被燒盡，王立順整個(gè)人已是有些哆嗦，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心已決，王師傅不必再勸了?！闭f著，朱祤洛便端起了碗，看向青辰。燈火照在他的俊臉上，眉眼間的神色依然堅(jiān)決。

    “沈師傅，這般喝下去便行了嗎？”

    青辰看著少年深信不疑的目光，心里不由有些愧疚。她并不想騙他，可若不這樣，王立順就不會主動現(xiàn)形。只要他的歹意沒有被識破，他就一定還會想方設(shè)法讓大明輸。

    想了想，她道：“殿下若是不想喝，臣可替殿下飲下此水?！?/br>
    “不必?！敝斓€洛搖搖頭，捧起碗，“我自己喝?！?/br>
    就在朱祤洛將碗捧到嘴邊的一瞬，王立順驚惶地大喝了一聲，“殿下且慢！”

    “王師傅？”

    王立順恨恨地看了青辰一眼，然后垂下頭，“這水中……有藥?！?/br>
    青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