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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jiān)黃珩,皇帝的心腹內(nèi)臣之一。他向宋越行了個禮,說:“閣老,皇上請閣老去一趟乾清宮。” 宋越不慌不忙應(yīng)了聲,掃了他們一眼,便隨著黃公公去了,給他們上課的時間還不到半個時辰。二人才出了門,又有一六部司務(wù)打扮的人也來尋他,為他呈上了一份文書。他神情嚴肅地邊走邊看,向那司務(wù)交待了兩句,那人聽了連連點頭。 一出了這講堂的門,他就又從老師變回了閣老和尚書大人。 沈青辰忘著他的背影,漸漸出了神。 當朝皇帝是個漫不經(jīng)心的皇帝,自己不怎么上朝,很多事都倚靠內(nèi)閣和司禮監(jiān)來做,所以內(nèi)閣閣員和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的權(quán)力是很大的。 內(nèi)閣首輔徐延浸yin朝廷數(shù)十年,非但在六部九卿安插了許多徐黨,與五軍都督府私下來往甚密,連司禮監(jiān)的掌印和秉筆太監(jiān)也與他頗有交情,暗中有些利益來往。文官、武官、宦官均被他握在手中,終致徐家權(quán)勢熏天。 相比起來,如今的次輔宋越就顯得沒什么勢力了,不依附于什么黨派,也沒有什么顯赫的背景,是靠自己坐到了現(xiàn)在這個位置的。 不過在未來的某一天,她的老師依舊成了內(nèi)閣首輔,這兩京十三省廣袤土地上僅次于皇帝的第一人。 見沈青辰思緒神游,顧少恒寫了張字條揉了扔過去:手指還疼不疼? 她對他搖了搖頭。 他又靠過來小聲問:“手疼不好寫吧,一起去茅房,歇會?” 她用胳膊肘往他胸前一頂,拉開兩人的距離,“我傷的是左手?!?/br> 徐斯臨聽見聲音扭頭回望,見了兩人手上的小動作,眉頭皺了兩下。 時間流逝,宋越去了就再沒回來,到了點他們自己放了堂。 下午另有老師來教授典籍,沈青辰聽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在經(jīng)歷了上午課堂上的風(fēng)云激蕩后,她第一次覺得這課堂有些沉悶。 第9章 放堂后,青辰也不多耽擱,立刻快步回了家。 今天是該帶她父親去醫(yī)館的日子。 沈青辰的父親患有癔癥,除了意識糊涂神經(jīng)錯亂,在行動上也有些不協(xié)調(diào),因為長期在屋子里待著,四肢還有些萎縮的趨勢。她每隔些日子就得帶他到醫(yī)館去治病。 醫(yī)館的大夫是個好人,會很認真地為她父親治病,見她家境艱難,診金也不多收她的,只是治癔癥的藥物不便宜,會花去沈青辰很多銀子。 扶著父親到了醫(yī)館,沈青辰喊了聲“程大夫”,不久便有個穿著素衫的青年男子從里屋撩簾出來,生得眉目疏朗,姿態(tài)如茂林修竹。 這醫(yī)館并不大,屋里只簡單陳著一個藥柜,一個長幾,一張病榻和幾把椅子,門前的地上曬著些藥草,爐子上也正煎著藥。這里只有一個大夫,治病煎藥全靠他一個人。 程奕迎上去幫著扶住她父親,攙上了診病用的床榻,與她打了個招呼,“你來了啊?!?/br> “嗯。程大夫?!?/br> 他到壁桌上取個小罐子,開罐舀了一小勺茶葉到壺里,用熱水泡了壺茶,“你來了得用好茶招待。” 沈青辰接過他遞來的茶杯,道了聲謝,又擔憂道:“我父親最近胡話又有些多了,飯也吃得少,夜里總是說夢話……” 自打來到京城,他們就一直在這里看病,認識這大夫有一年了。癔癥是很難治的,就是到了科技這么發(fā)達的現(xiàn)代,依然很難治好。出乎沈青辰意料的是,這個年輕的大夫還真有點本事,治了一年,就讓他爹的病情比原來輕了很多。 認識久了,話也便多了,沈青辰經(jīng)常會跟他聊天,感覺他就像是個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隨和又心善,也很認真負責。 程奕忘著眼前清俊溫和的青年,令人仰慕的大明朝庶吉士,安慰道:“治不好你爹這病,我這醫(yī)館是不會關(guān)門的,放心吧。”說著,看到她手上的粉色帕子,下巴一指,“受傷了啊?” “被花盆碎片劃了一下,小傷,不礙事?!?/br> 他白了她一眼,“有病不叫大夫看,你可知道大夫有多難受啊。治不好你爹的癔癥,一個劃傷我還是能治的吧?!?/br> “那麻煩你了?!鄙蚯喑揭膊辉偻凭?,把受傷的手伸到了他面前。 “鴛鴦戲水帕,結(jié)也系的漂亮。姑娘干的吧?”他邊解開帕子邊盯著她的臉,“受傷了還有人照顧,進士老爺艷福不淺啊?!?/br> “不是的,是我的同窗顧少恒,這帕子是他表妹送他的。” 他點點頭,取了盆清水和一些草藥,三兩下就幫她把傷口處理好了。 “程奕?!?/br> “嗯?” “你可知道有一種癥狀,就是……見了血就會不舒服?!?/br> “暈血之癥,我自然知道。怎么,你竟有此癥?” 她搖搖頭,“不是我。我們來了個新老師,是內(nèi)閣的閣老。他好像有此癥,那么高大的人,見我流的這點血就好像很不舒服?!?/br> “閣老?這么大的官?!彼吶樗赣H檢查身子,邊說,“你把他帶過來,我給他瞧瞧,我治好過暈血癥。如果這次把他也治好了,他必感激你,今后在官場上說不定還能多照拂你。” 程奕是京城人氏,在國子監(jiān)當過監(jiān)生,據(jù)說原來也考中過舉人,后來進士落地就棄文從醫(yī),選擇了自己的愛好。他的家里好像也是做官的,只是他從來也不說,孑然一身開個小醫(yī)館,像個京城暫住人口。 沈青辰笑了笑,“那要是治不好呢?” 他有些不樂意地睨了她一眼,“你相信我,那不是多難的病癥,我能治的好,必讓他欠你的情?!?/br> 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底氣,不過她心里很感激,“謝謝你?!?/br> “你就知道跟我客氣?!背剔冗吤叺?,“今日得給你父親針灸,艾草沒了,你先坐會,我去旁邊買了就回來。”說著人便往外走,走了一半又停下來囑咐:“別亂跑,也別偷偷塞什么東西到我枕頭底下?!?/br> 沈青辰不置可否,“你去就是?!?/br> 程奕不肯收她太多診金,她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常常會塞些銀子到他枕頭底下,下一次來的時候就會被程奕臭罵一頓。 程奕走后,醫(yī)館里就剩了他們父女倆。青辰按照程奕教過她的法子,輕輕撫摸父親的背,跟他說話,好叫他放松下來,一會程奕好施針。 沒過多久,門口忽然進來了個人,跌跌撞撞,渾身是血。 他穿著一身藍領(lǐng)的黑袍,腰側(cè)別有刀,渾身上下都是傷,嘴唇發(fā)紫。掙扎到醫(yī)館里后便無力地跌坐到地上,沈青辰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他從刀鞘中拔出刀對準了自己,“救我!” 這人生得頗俊,但氣質(zhì)很剛毅,看人時的目光猶如兩道冷電,帶著一種凌厲之感。他的右邊眉下有道細細疤痕,長約寸許,很淡。 “我、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