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低聲說。

“比一盒煙管用，還不花錢。”陸遠(yuǎn)看他一眼，也上了車。

“我也姓陸……我叫陸有利，”男人坐在車后座上，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我原來就住在陸家?guī)X，那塊靠山邊，一下雨就發(fā)山洪，鎮(zhèn)上就把人都遷出來了……”

“你說的陸勁東兒子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孟凡宇問，遞了瓶水給他，“別緊張，沒事，慢慢說?！?/br>
“陸家的雙胞胎兒子啊，陸杰和陸遠(yuǎn)，我不記得哪個是大兒子了……兩個孩子進(jìn)山里玩，只出來了一個……”陸有利抬頭掃了一眼陸遠(yuǎn)，嘴有些哆嗦，“你是陸……”

“我是陸遠(yuǎn)。”陸遠(yuǎn)迅速地回答，這人說的內(nèi)容是筆錄上沒有的，進(jìn)山里玩？

“像啊……真像啊……你和老陸真是長得……”

“繼續(xù)說兩個兒子的事。”陸遠(yuǎn)打斷他。

“你不知道嗎，你自己的事啊……”

“問你你說就是了，別的不要管。”

“哦……”陸有利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問，“十幾年了，我也記不太清了，小孩子沒事都往山里鉆，平時也沒有人管，那天就是倆孩子進(jìn)山了，出來的時候就剩一個，身上都是蹭的傷……問啥也不說，老人都說肯定是進(jìn)了枯鴉洞……”

“枯鴉洞？”陸遠(yuǎn)追問，“是個什么洞，為什么當(dāng)初警察來詢問的時候，你們沒有提？”

“那時候誰敢說這個洞啊，邪得很邪得很啊，進(jìn)去的人沒有能出來的，”陸有利壓低聲音，“聽說是……陰陽交界的地方啊……”

“什么？”陸遠(yuǎn)聽到這話是真正吃驚了，什么地方能叫陰陽交界，“洞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沒人知道在哪，聽說以前進(jìn)去的都沒出來?！?/br>
“都沒出來？”孟凡宇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陸有利，笑了笑說，“那小孩子怎么能進(jìn)去了還能出來？”

“所以說邪?。《也皇怯幸粋€沒出來么！出來那孩子出來話都不說了，”陸有利說到這里，又停下，上上下下打量著陸遠(yuǎn)，“就是你……你怎么……”

“接著說。”陸遠(yuǎn)從身上孟凡宇的外套里摸出煙來遞到陸有利手上，幫他點上。

“我知道的其實也不多，那個洞，我們小時候上山找過，沒找到，是不是真有，也不好說，所以警察以前來問的時候也沒敢說，封建迷信啊?！?/br>
孟凡宇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著，枯鴉洞？難道陸家?guī)X還有個出口嗎？他不知道自己是根本不知道呢，還是忘了。

“只是傳說？”陸遠(yuǎn)要是放在以前，這種話是不會信的，什么邪不邪的，還陰陽交界，黃泉路口嗎？但現(xiàn)在，他卻希望從這個人嘴里打聽到更具體的情況。

“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太清楚，我們小時候開始就不讓往山里走太遠(yuǎn)，老人都說迷路的人會迷心，迷了心就會看到枯鴉洞，進(jìn)去了就回不了頭了，”陸有利邊說邊用哀求的眼神看著陸遠(yuǎn)，“別的我真不知道了，你看，我就一個農(nóng)民，那么久的事了……”

“那孩子失蹤之后的事呢，陸勁東殺了自己老婆再自殺這事，你清楚嗎？”

“老天爺啊……”提到這事，陸有利臉都白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就聽說老陸媳婦中邪了啊，被小鬼纏上了什么的……”

“小鬼？”陸遠(yuǎn)皺了皺眉。

“就是……她總說丟了的那孩子，就是陸杰……”陸有利看一眼陸遠(yuǎn)，“你哥……說是還在家里，沒丟，一會說在家里，一會說在她肚子里，她要再生一個什么的……”

陸遠(yuǎn)沒說話，這一點和他在檔案里查到的差不多，看來這個人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再逼恐怕也說不出什么來了。

“謝謝配合，你可以走了?！标戇h(yuǎn)伸手幫他打開車門，陸有利像得了特赦一般地竄下了車。

陸遠(yuǎn)看著孟凡宇，半天沒說話，事情是越搞越復(fù)雜了，陸杰失蹤的事沒有進(jìn)展，居然現(xiàn)在又冒出來一個什么洞。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陸有利又折了回來，趴在車窗上拍著。

“又想起什么了？”陸遠(yuǎn)把車窗放下看著他。

“有個事，陸遠(yuǎn)……你……反正就是那孩子，出來的時候帶出個東西來，是個小石頭瓶子，誰要也不給，老陸媳婦就為這個打他好多次，還關(guān)屋里不給出來，就從那時起，”陸有利指指自己的腦袋，“這里就不好使了……”

37隔世

陸遠(yuǎn)握著胸前的墜子，盯著孟凡宇看了半天：“你給我解釋一下吧，你不是好多這方面的書嗎，這事我理不明白?！?/br>
“我也理不明白，”孟凡宇發(fā)動車子，“先找到地方再說吧?！?/br>
孟凡宇把著方向盤，手指輕輕地敲著，他不是敷衍陸遠(yuǎn)，他自己也有些混亂。

這些事，那個洞是否存在，陸遠(yuǎn)得到瓶子的方式，都是他不知道的，或者說，這是他洗掉的記憶里的一部分。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陸遠(yuǎn)拼命要找到的過去，拼命要揭開的真相，卻正是自己曾經(jīng)拼了命要洗掉的。忘掉的越多，他就越自在，他只要還能記得自己要做的事就好，至于別的，不過是一場游戲罷了，投入的感情越多，陷得就越深。

“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陸遠(yuǎn)把墜子拿到眼前，對著光來回看。

“一個很多人都想要的東西?！?/br>
“看來的確是，肖雨為什么也想要，剛才那個人說的，因為我不給她這東西，還挨打，給關(guān)起來？”陸遠(yuǎn)很自然地說出肖雨的名字，而不是“媽”，他無法將自己代入那段記憶，他有記憶的日子里，沒有家，沒有父母。從檔案上看到，從別人嘴里聽到這些過往的時候，他也同樣找不到代入感。

孟凡宇沒有出聲，靜靜地開著車，離陸有利說的那個路口越近，他能感受到的東西越多，他心里一陣陣翻騰，有些眩暈，看來那個洞是真的存在，能讓他有這么強烈反應(yīng)。

“這是個工具，”陸遠(yuǎn)還在分析，“而且是個主動工具，我戴著它這么多年了，如果它是被動工具，不可能一次特殊變化什么的也沒有……”

孟凡宇突然把車停在路邊，陸遠(yuǎn)看了看窗外，前面是一個岔路口：“是這條路吧？怎么停車了？”

“我找地方上個廁所。”孟凡宇打開車門。

“要我?guī)湍惴派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