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遙，呼出的熱氣吹開她額前細碎的發(fā)。

    陸續(xù)予看著他的眼睛，六點一到，他的眼睛已經(jīng)恢復成黑色，幽深極了，可那力氣還是那么大，占有欲也還是那么強。

    她妖嬈地笑起來：“我不是只有你一個嗎？”

    顧遠伐鎖起筆挺的眉，長目瞇成危險的線狀。他俯下身，附在她耳邊，縱然聲音壓低，咬字卻是極其清楚，陸續(xù)予明白，跟她耳語的不是情人，是個惡魔，呢喃的也不是情話，而是威脅。

    “你最好早點告訴我，還有時間后悔?！?/br>
    她的眼睛暗了一下：“沒有任何關系，我和他。”

    “一直？”

    “不是?！?/br>
    “那是？”

    “以前有點關系，現(xiàn)在不了?！?/br>
    “什么關系？”

    “還能什么關系，朋友?！?/br>
    “你喜歡他？”

    “曾經(jīng)也許吧?！?/br>
    “你現(xiàn)在也是?！?/br>
    “我沒有?！?/br>
    “我只信我聽到的?！?/br>
    “你不信我?！彼恍Γ澳悄阏f喜歡就喜歡吧。”

    “陸續(xù)予！”

    他幾乎是低吼了，像猛獸護食時的低低吼叫。陸續(xù)予毫不退縮的與他對視，眼里滿是坦然，顧遠伐幾乎要被這種眼神刺到顫抖，她與別的男人有關系，他已經(jīng)在忍受，可她連掩飾都不屑。

    陸續(xù)予別過眼睛，因為顧遠伐此刻的神情令她不敢直視。他抬手直接扳過她的臉，逼迫她看他的眼睛。

    深沉的黑，黑到絕望，一如海底望不見底的深淵。

    “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叫了幾遍江行舟？”

    顧遠伐壓低的聲音是刻意掩飾過的，盡管如此，他說話的時候，還在輕微顫抖：“七遍?！?/br>
    “我每，一，遍，都給你數(shù)著?！?/br>
    他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

    陸續(xù)予不知道他愛她，有多愛她，就不知道他此刻壓抑的情緒有多痛苦和絕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竟會說夢話。

    “冷靜點，冷靜，顧遠伐。”她皺了皺眉，“你昨晚都沒睡？”

    他幾乎是機械性的扯了一下嘴角，“我睡不睡和你有關系？”

    陸續(xù)予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顧遠伐，想必也是一句話都聽不進的了。他現(xiàn)在就是個瘋子。

    占有欲比她遇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強，她想，但她并不知道，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愛她，而其余的人，喜歡或許談的上，愛卻沾邊都不夠。

    顧遠伐注意著陸續(xù)予的神情，看到她眼里是無奈和不解，而沒有其他，他突然意識到，唯一能使他痛苦的東西，就是他眼前的愛人，她使他受的傷，沒有什么敵的過。

    當然，快樂也是她給的，幸福是她給的，悲傷是她給的，他獲得的最大滿足感，全部是她給的。

    是曾經(jīng)的殺戮都比不過的存在。

    愛情它難嗎？

    難，太難了。

    他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顧遠伐！”

    他將她抱起，將她抵在床頭，陸續(xù)予感到自己的鎖骨被舔舐，咬痛，隨后是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清晨，清晰萬分，挑斷了神經(jīng)。

    她下意識的抬手去護，兩只手腕卻被他一只手困住，絲毫動彈不得。

    他嘴角微微一提，傾身，附在她耳側：“不要前戲了吧，我今天心情不太好?！?/br>
    陸續(xù)予瞳孔驟縮,他們距離太近，也太危險。

    完了，聽這語氣，他要來真的。她不是不愿意和他睡，相反，她還曾經(jīng)做過和他有關的春夢，不過這種沒有前戲的，她真的很不愿意。

    這種時候，哭沒有用，說話沒有用，顧遠伐現(xiàn)在幾乎是沒有理智的，他根本不會聽。

    她深吸一口氣，吻住了他的嘴角，而后吻到他的耳后，“親愛的，前戲怎么能不要呢?！?/br>
    吐息炙熱，媚惑如狐。

    顧遠伐的動作停住了。

    “陸續(xù)予?！彼皖^看她，“你真的很讓人意外?！?/br>
    “你想要我怎樣？你想看我怎樣？哭著求饒嗎？”她感覺到他困住她的手有些微松動，于是用了點力掙脫開，順手勾上了他的脖子。

    顧遠伐一直在看她，不動作也不說話，眼神有點玩味。

    “江行舟，已經(jīng)是過去了，你何必跟一個過去過不去呢？”

    “陸續(xù)予，”他笑帶嘲諷，“他可是一個你在夢里能叫七遍名字的男人?！?/br>
    她怔了一秒，他又說：“你竟然跟我說不要跟一個你在夢里都念念不忘的男人過不去。”

    顧遠伐頓了頓，大笑起來：“陸續(xù)予，我還是你男朋友，你就勸你男朋友不要介意你有別的男人，你真的很厲害?！?/br>
    “問題是我沒有……”

    “你當真以為我一點都不在乎你？放任你去亂搞？”

    “顧遠伐！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會亂搞，也從來沒有過！”

    他嗤的一下又笑了，滿眼的不相信。

    “那是什么？濫交？”

    “啪！”

    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挨在了他的臉上，他沒有躲，被打得側過了頭。陸續(xù)予舉著手，掌心留有一陣一陣的刺痛，她看著他臉上鮮艷的指印，一瞬間呆滯了。

    他轉了一下眼珠，兩人之間沉默良久。

    “打的好，”他率先開口，“這巴掌，我該受?！?/br>
    ☆、拉扯

    是他言重了。

    顧遠伐站起身，沒再多看她一眼。他跨出房間，背對著她，順手帶上了門。陸續(xù)予順著床頭緩緩滑落，她癱坐在床頭，只覺得渾身力氣從四肢百骸逐漸流逝。

    眼淚順著臉頰，一路滑進枕頭里，濡開一個圓形不規(guī)則的斑點。

    她聽到自己小聲的抽泣，在這個安靜的房間里，還有情/欲余散的味道。她的啜泣聲和寂靜混合在一起，造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

    陸續(xù)予討厭自己，但又不愿意改變，在討厭的同時，她又喜歡著自己。對顧遠伐的占有欲使她留在他的身邊，對顧遠伐的愛又不容許自己傷害他。陸續(xù)予摸不清顧遠伐的感情，她覺得他是喜歡她的，但就像之前的所有前任一樣，他們喜歡她，但不愛她。

    唯一不一樣的是，陸續(xù)予不像從前一樣了。曾經(jīng)她玩弄感情，但在她和顧遠伐的這段感情里，她無法毫發(fā)無傷的抽身。

    因為她愛上他，可她還不懂如何去愛。

    她一直都在傷害他，對方一直在無言的接受。痛苦也好，悲傷也罷，只要是她給的，他從未拒絕過。

    顧遠伐會愛她嗎？

    比擁有這個奢侈的想法更可怕的，是她連擁有都不敢。

    她除了哭，什么都不會。

    一無所有。

    這世界喧囂的可怕，沒有人愿意靜下心來聽誰內心深處的聲音。天空沒有盡頭，長夜難明。

    高臺上堆滿了廢墟，欄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