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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白粥、重酥燒餅和幾樣小菜。老姚和遲佳見到女兒都是很高興很熱絡的,問學習,問生活,問同學,但過不了多久就舊事重提。比如,找工作問題,比如,找對象問題。 辦公室科員老姚最喜歡吃茴香豆,這個愛好很像魯迅中的孔乙己,他堅持,你讀的東西固然高科技,什么風輪啊熱傳導啊我不懂,但是你在企業(yè)里年薪一百萬也比不過我這個科員每個月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娜那拦べY外加五險一金公費旅游的金飯碗。 婦聯(lián)干部遲佳喜歡霉豆腐就重酥燒餅,她堅持,找工作的目的是為了找老公,一個女人最關鍵的不是在事業(yè)上頂天立地,而是自己動手找一個好男人豐衣足食,那些事業(yè)無比成功的女老板大多還不是落得一個包養(yǎng)N個小白臉但仍舊空虛寂寞冷的下場。 的確是代表了中國最廣大爸媽的擇業(yè)擇偶觀。 如而見爸媽喋喋不休指手畫腳,就知道他們又在嘮叨jiejie了,放下吃了一半的燒餅,她比劃著:“jiejie不想嫁自己不喜歡的人,她的緣分還沒有到,爸媽你們別急。”(如而的“說”都是靠手語,以下皆如此) 遲佳一聽,反駁:“過日子最重要,情啊愛啊,最后都是柴米油鹽,芝麻綠豆。什么緣分不緣分,你們呀,就是被那些寫言情的給害了。”(作者們虎軀一震) 被嘮叨慣了的如也照樣啃燒餅喝粥,滿口答應著,好好好,我畢業(yè)了考公,好好好,我乖乖相親。 老姚和遲佳這才心滿意足。 偉大的婦聯(lián)戰(zhàn)士遲佳當晚就開始謀劃繼續(xù)為女兒找對象的大計,在她看來,紹興的,南京的都可以,只要最后能結婚,在哪里生活都一樣。 一張羅,安排了兩個,一個在紹興市統(tǒng)戰(zhàn)部,30歲,一個在紹興消防隊,28歲,春節(jié)擇日安排見面。 如也心里有點抵觸,又有點對從現(xiàn)狀解脫的渴望,行,您安排吧,我去就是了。 不過你們別說,遲佳為了這個女兒,也是夠cao心的,做母親的,雖然有些固執(zhí),可,那愛女兒的心,請別辜負了。 轉眼就要過年了,年二十八那天,如也跟劉夢梅在津鑫川味館吃酸菜魚,互相訴苦,說到盡興時還叫了紹興黃酒,邊喝邊“哭訴”近一年來的苦逼遭遇。劉夢梅秋季公務員又沒有考上,決定偷偷投簡歷到北京的一個雜志社,如果能通過,就遠走高飛。 也許每個被家庭過分牽制和約束的年輕人,都有如里的娜拉一樣逃離出走的念頭。 兩個人把菜吃完,把酒喝完,都快一點半了,正要那單子去前臺結賬,就聽—— “哎,這不是小姚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如也抬頭一看,迎面走來了兩個中年婦女,是原來縣委那邊的同事,一個是紀委的鄭珠瑩,一個是文明辦的黃文晴。 如也趕緊站起來,“鄭大姐,黃大姐,你們好啊,好久不見。” “聽說你去讀研究生啦?厲害啊,小姚,沒想到你這么上進,還想著繼續(xù)讀書,我女兒將來大學畢業(yè)了,也叫她考研去。”鄭珠瑩拉著如也的手格外親熱,“小姚辭職了還真是可惜,我跟文晴前些天還說你呢,春節(jié)回不回來,會不會想我們,哈哈哈?!?/br> 黃文晴也復合著,“你們主任經常念叨你,說小姚最近在干嘛呀,畢業(yè)了要不要回紹興呀……”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劉夢梅跟著站起來一起去前臺付賬??赡苁橇牡眠^于開心了,鄭珠瑩無意間沒將錢包裝進小包里,掉了出來,誰都沒發(fā)現(xiàn),直到如也付完錢走出一步踩著了,才撿起來看。 是鄭大姐的錢包。 “梅子,你先去牽你的電動車,我把錢包還給鄭大姐去?!比缫舱f著,就追了出去。只見前面兩個人一拐,進了旁邊一家土特產店,如也趕緊跑過去,還沒踏進店門口,就聽鄭珠瑩說:“……笑死人了,還真去讀研究生,不嫌丟人?!?/br> 如也一愣,停在門口沒有進去。 鄭珠瑩接著說:“談得好好的被男人甩了,破鞋一只,在咱們這兒呆不下去,還巴巴地跑到南京去,可聽說那男的前不久結婚了,她還留在南京讀書,腦袋瓜子里想得什么呀?!?/br> 黃文晴尖銳地笑起來,那笑聲像母雞下蛋完咯咯叫。 明里一把火,暗里一把刀。如也在校園呆久了,都忘了在機關公務部門,這種人比比皆是。表面上跟你稱兄道弟的,生死之交的,背后能將你詆毀得十惡不赦,更有甚者,把你當槍使,慫恿挑撥你跟他的眼中釘鬧翻,他再當和事佬站出來調停,然后再慫恿你接著干下去。 一個機關,看似風平浪靜,大家和顏悅色,其實風起云涌,拉幫結派。 當時的如也,看慣了這樣的明爭暗斗,獨善其身,其實也心累。辭職,其實是早就有了的念頭。 如也轉身走了,把錢包還給津鑫川味館前臺,說找不著人,讓他們自己處理。劉夢梅騎小電動載著如也回家,一路上如也很安靜,風吹著她的長發(fā),吹疼她的眼睛。 劉夢梅問她怎么回事,她把事情說了,劉夢梅當街開罵:“我草!這什么人??!你還把錢包送回前臺!你丫怎么這么傻!應該把錢全拿出來撕掉,把里面的卡呀身份證啊全折斷,扔那兩賤*逼臉上去!” 如也搖頭,心累。 在紹興,果然不如在南京自在。有點壓抑。 回家之后,如也就悶悶不樂,鄭珠瑩說的那些話,什么丟人,什么破鞋,壓在她心口,讓她對文江宇原本已經消了的怨氣和憎恨,忽然如驚濤拍岸。 一邊,如而拉拉如也的袖子,“姐,你怎么啦,是不是中午吃到地溝油了?” 如也滿腔的忿恨,倔強地搖搖頭,她不想告訴如而,這個世界多么險惡。然而回想一遍文江宇婚禮那天的“盛況”,又有點平靜下來。 佘檀舟。 這個名字忽然跳出來。 他怕是再也不會為她布置那樣的“盛景”了,現(xiàn)在或許和蔣老師花前月下。你瞧她放寒假回來這些天,他打過一個電話沒有,發(fā)過一個短信沒有,連如也實驗報告故意寫錯的一個數(shù)據(jù),他都不計較了。 忽視。 總被人當敵人一樣窮追猛打,忽然敵人不追了,不打了,你倒無聊起來。所以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和平得了,和平就是相對于戰(zhàn)爭而言的,沒有戰(zhàn)爭,怎么體現(xiàn)和平。 晚上,如也還是悶悶不樂地,上網(wǎng)到十一點多睡覺時,發(fā)現(xiàn)一條未讀短信,發(fā)件人是…… 佘檀舟。 如也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個人,真經不起念叨! 手心有點發(fā)汗,如也讀取短信一看—— 金龍辭舊歲,騰蛇鬧新春。 感謝您在龍年的關照和幫助, 此新春佳節(jié)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