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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藍,你刷牙了嗎?” 他:“......” 記憶里,她惹他生氣,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亦步亦趨地跟著,變著腔調(diào)喚他的名字,一聲比一聲軟。 ——江少陵、少陵、江少陵、少陵...... 孫家客廳里,江少陵靠著沙發(fā)疲倦地閉上了眼睛,直到耳邊傳來了一聲“江少陵”,他緩緩睜開眼睛,見沈慈正端著一碗水走過來,一時之間竟分不清回憶和現(xiàn)實的區(qū)別。 還是能分清的。 回憶里的她,長發(fā)漆黑濃郁;現(xiàn)在的她,長發(fā)已是半白。 他很想問一問,她的頭發(fā)究竟是不是因為那件事白的?但有些話一旦問出口,只會傷人傷己,到頭來不僅傷了他,也傷了她…… 沈慈走到茶幾前,把端來的那碗白開水放到了紅湯旁邊,這時江少陵忽然開口對她說:“家里簡陋,難保不會有壁虎,一會兒我跟孫嬸說說,今天晚上你住在孫嬸家,明天早晨再回去?!?/br> 沈慈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她懼怕壁虎這件事,原來他一直都沒忘。那是多少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了,那時候她怕很多爬行動物,但現(xiàn)在的她,早已無所畏懼。 這番話,她沒有說給他聽,而是重新端起那碗白開水,放在了江少陵的眼前。 江少陵這才發(fā)現(xiàn),她沖了杏花茶,幾朵杏花花瓣在熱水中緩緩綻放,花態(tài)喜人,十分好看。 沈慈站在茶幾旁,表情很淡,就連聲音也很淡:“這幾朵杏花是我午后從江家宅院外撿的,我剛才嘗了一下,味道雖然有些苦,但它卻有潤肺定喘,生津止渴的功效。我和你喝同一碗杏花茶,等于是吃了同樣的苦,沒道理江家你能住得,我卻住不得。況且今天是蘇姨下葬前的最后一晚,她生前待我很好,我如果不回江家給她守靈的話,她今后怕是會時常托夢嚇我。“說到這里,她摳了摳手指頭,語氣夾雜著三分玩笑心態(tài),半真半假道:“我懼怕和鬼魂打交道,所以江家,我必須回?!?/br> 江少陵抿著唇,留意到她說話時一直在摳她的手指頭。有關(guān)于她摳手指的壞習(xí)慣,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是婚后,私底下他曾目睹過好幾次,為此心理醫(yī)生給他的結(jié)論是:“江先生,您的太太智商很高,身為‘門薩’會員,同時又從事科研領(lǐng)域,她對自己的要求難免會苛刻許多,如果您發(fā)現(xiàn)她偶爾出現(xiàn)一兩個強迫癥的癥狀,倒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她已離職腦研究院,摳手指的壞習(xí)慣卻依然存在,一時半刻怕是很難改。 江少陵微不可聞地皺了眉,等他意識到他在做什么時,他已握住了她的手,有一股破繭而出的暖意柔化了他的五官線條,他沙啞著聲音說:“別摳手指,晚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去?!?/br> 樓梯口,孫嬸拿著體溫計忽然止步:客廳里,江少陵坐在沙發(fā)上,沈慈站在他身旁,當(dāng)他牽著沈慈的手輕輕說話時,那一刻的江少陵平和而又淡然,仿佛他的萬千心事全都可以和沈慈緊密地捆綁在一起...... 江少陵回江家睡了一下午。 回去前,他托孫嬸幫忙照看一下沈慈,說她初來杏花村,最好別讓她四處亂走動。 孫嬸笑著點頭,心里卻在想:少陵也太寶貝他這個妻子了。沈慈是成年人,難道在村子里走一走,村子外逛一逛,還能丟了不成? 雖是這樣想的,孫嬸倒還真的陪了沈慈一下午。期間路遇村民在村子公用涼亭里喝茶打牌,孫嬸相互介紹,沈慈含笑打招呼,看得出來村民對她這個人頗為好奇,雖然沒有明面上盯著她的白發(fā)看,但她和孫嬸離開時,她分明能感受到后背處隱隱發(fā)熱,不知承載了多少村民“友善”的目光。 她向來不在乎這些,村里村外空氣干凈,二月楊柳已發(fā)芽,河水波光蕩漾,配上周遭杏花樹,風(fēng)光旖旎,別有一番動人心魂處。 “能在這里生活倒也是一種福氣?!贝遄訉庫o,沒有一絲一毫的商業(yè)氣息,想要成就一段無人打擾的好時光不在話下。 孫嬸卻不認(rèn)同她的話:“少陵哪能讓你住在這里?你剛來,所以才會覺得新鮮。村子空氣雖好,但不適合年輕人居住,如果你喜歡這里的話,可以等你和少陵老了,一起回來住上一段時間,估摸著那時候我早就不在了?!?/br> 說這話時,孫嬸雖然是玩笑姿態(tài),但談及生死,話語間總歸有些無奈。 沈慈笑了笑,盯著河面楊柳不說話,二月南方已回暖,到了三月份,天氣也會一日比一日還要暖。2014年看似才剛剛開始,她卻覺得時間過得不是一般的快。 黃昏時分,孫嬸想起家里番薯吃完了,下地窖取番薯時,拋了幾只番薯給地面上的沈慈,沈慈跟孫嬸簡單說了一聲去向,就抱著幾只番薯去了小河邊。 天色擦邊黑的時候,陸離和鄭睿回來了,不僅購買了半卡車食材,還帶回來一支廚房小隊伍。 江少陵在江家老宅睡得很沉,鄭睿輕輕喊了他好幾聲,都不見他蘇醒,后來見他在睡夢中皺了眉,鄭睿不敢再叫,只能和陸離帶著食材和廚房相關(guān)人員去了孫嬸家。 江家廚房年久失修,早已不能再用,唯一的辦法就是借用孫嬸或是其他村民家廚房,至于夜間休息,廚師明天凌晨就要動手做飯,所以夜間只能睡上幾小時,倒也好打發(fā)。 孫嬸是被孫叔電話叫回來的,回來的時候挽著半筐番薯。陸離正要出門,在門口遇到孫嬸,陸離問:“孫嬸,您看到我家太太了嗎?” 陸離在河岸上找到了沈慈,她當(dāng)時正坐在河岸邊拿著一把小刀削番薯,身旁放著兩只番薯,還有一些番薯皮,看來沒少吃。 “太太,天已經(jīng)黑了,該回去了。”陸離站在她身后,聲音很輕,似是怕突然出聲會嚇著她。 沈慈回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目光落在了河面上,河面上還有一群鴨子和幾只大白鵝正在自由嬉戲,尚未歸家。 她削了一塊番薯放進嘴里,問陸離:“你家先生醒了嗎?” “江先生睡得很沉,還沒有醒過來?!标戨x皺眉,江先生是很警覺的一個人,這次應(yīng)該是病得不輕,否則也不會久喚不醒。 沈慈卻是忍不住笑了。她在杏花茶里加了安眠藥,他喝完之后能不困嗎?蘇瑾瑜去世后,他怕是沒有睡過一次安穩(wěn)覺,要不然氣色也不會那么差。 夜幕降臨,家家戶戶燈火通明,此時的杏花村才是煙火氣息最濃郁的時候,河岸周圍田梗上蛙聲遍地,沈慈拿著啃吃一半的番薯仔細(xì)聽了一會兒,然后心血來潮地問陸離:“陸離,你吃過牛蛙嗎?” 不管是沈家明,還是江少陵,每年都會花費高價錢聘請專業(yè)廚師團隊來為自己服務(wù),一位主廚、兩位副廚、幾位助手,伴隨著高昂年薪,廚師做菜水平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