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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霍亂江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5

分卷閱讀95

    瞬間,屋前已經(jīng)落下人影。

霍臨風進屋,一路摘下斗笠,脫掉蓑衣,干凈清爽地邁入臥房。床鋪空空如也,他循著燭光看向窗邊,和臥在榻上的容落云一下子對上。

從未如此心虛,屏息瞠目,差點丟了手中食盒。鎮(zhèn)靜后卻也松一口氣,估計對方的身體沒有大礙。

那日他坦白,至今一共七日,也是時候說說清楚了。

霍臨風慢慢踱去,將食盒擱在小桌上,端出里頭的熱羹?!捌囡L苦雨,已經(jīng)不燙了?!彼ㄆ鹨簧走f到容落云嘴邊,料到對方偏過頭拒絕。

他說:“就當是我來夢里見你,喝完它?!?/br>
容落云垂著眼睛:“可我已經(jīng)清醒了?!?/br>
霍臨風道:“所以今夜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他語氣很溫柔,動作卻帶著不容反抗的蠻橫,人家不吃,就用勺子剮蹭那薄唇。

蹭開了,趁機喂進去一勺。

容落云含著那一口湯羹不肯下咽,抬眸瞪霍臨風,眼眶漸漸地紅了。那股子瘋癲是他自己的狼狽,面對著眼前這個,除卻怨恨和割舍不清的情愛,什么都不剩。

他吞下那一口,到了這步,他還是最聽霍臨風的話。一勺一勺吃光,他腹內(nèi)熱騰騰的,那熱氣甚至熏燎到心口。

這時刁玉良熬好藥端來,又是一碗。“二哥,我喂你?!彼麥惖饺萋湓粕砼?,“等我學(xué)會如何照顧,霍大哥就不用來回跑了。”

霍臨風頷首贊同:“那以后就勞煩四宮主。”他蹲下身去,一手制住容落云的腳腕,一手拆下腳掌纏裹的棉紗,默默換藥。

刁玉良問:“霍大哥,你今夜留宿嗎?”

霍臨風抬眼一瞄,說:“等會兒就回去。”傷口包扎好,系兩只蝴蝶般的小結(jié),還捋了把圓潤的腳趾。

刁玉良點點頭:“這么急啊。”他一臉好心,扭頭沖容落云說,“二哥,昨晚霍大哥抱了你一夜,走之前還親你的額頭。”

容落云神色一僵,佯裝沒有聽見。

霍臨風解圍道:“四宮主,出去把風?!?/br>
待刁玉良離開,屋內(nèi)只他們兩個。他低頭拾掇桌上的物件兒,襯著嘩嘩雨聲和自己的心跳,不經(jīng)意地說:“對不起?!?/br>
容落云問:“為何道歉?”

霍臨風答:“你知道的?!?/br>
容落云粲然一笑:“我知道什么?我挨著窗子坐了一天,苦想昨夜的情景,連是夢是醒都不知道?!?/br>
他微微起身:“我被你刺激透了?!本咀』襞R風的衣襟,一把嗓子啞得厲害,“眼下我是一只病貓,你照顧我做甚?等我變成齜牙的老虎,有仇報仇,有怨抱怨?!?/br>
霍臨風任由拉扯,問:“你會殺了我爹嗎?”

容落云赤紅的眼中精光四射:“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害死我爹娘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霍臨風再問:“用我這條命相抵呢?”

容落云竭力吼道:“你做夢!”他猛地推開對方,“我殺死你爹娘,把命抵給你如何?!我告訴你,霍釗我一定會殺!”

容落云癱倒在榻邊:“你想父債子還,我偏不要你的命?!?/br>
他抬手指向屋門,字句清晰地說,“你這個人,我也不要了?!?/br>
剛才那一碗羹,昨夜的悉心照顧,數(shù)日前的恩愛溫存。什么靈璧山的約定,禪院動心,迷得他七葷八素的小箋……

從樓梯拐角那一撞,到兩心相惜許了終生。

“此間種種?!比萋湓普f道,“全當作一場大夢?!?/br>
既然死結(jié)難解,索性情斷義絕。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容心情日記6:陳若吟,狗皇帝,霍釗,三皇子,排名分先后,你們給我等著。還我爹娘,償我愛情!

第58章

數(shù)日闌風伏雨,天地濕透了,長街的水洼愈積愈深,這一早,陸準撐著傘朝無名居走,深一腳淺一腳,懷里還揣著兩張熱餅。

到門口,他喊一聲“二哥”。

無人答應(yīng),陸準推開半掩的木門,只見一道白光飛過。容落云一襲白衫,執(zhí)劍在院中劈斬風雨,霎時又迸出一道銀白光芒,碎石飛濺,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陸準一聲驚叫,忙用紙傘遮擋,等風平浪靜之后才敢露頭。他喜不自勝,邊沖進去邊喊:“二哥,你已無大礙了!”

容落云抹把臉:“前兩日便痊愈了?!?/br>
他登入檐下,不理會被雨水沾濕的紗袍,只顧著擦拭長劍,偶一回頭,和梁上那幾只喜鵲對上。雨季一來,這些撲棱翅膀的東西懶極了,日日等著他喂。

他也沒多好,鳥似的,總藏在窩巢里不出門。這場病傷得厲害,皮rou之苦是小意思,可他傷及內(nèi)里,讀書時盯著書頁犯病,寫字時盯著筆尖犯病,就連倚著窗戶吹吹風,也能輕而易舉地犯了病。

“二哥?”陸準叫他。

容落云回神,眼尾掃向?qū)Ψ剑骸昂问???/br>
陸準微怔,這句“二哥”他叫過許多年,容落云總是目露親昵,從未用這般冷淡的眼神相對。他訕訕道:“二哥,你不高興?”

容落云答:“還行?!?/br>
什么叫還行……陸準無法,從懷中掏出熱餅,遞過去撒嬌賣乖:“二哥,你瘦了好些,多吃點東西罷?!?/br>
容落云瞄一眼:“我沒胃口?!彼談θ肭?,望著綿綿雨絲陷入沉默,冷眼冷心的,竟半晌沒搭理弟弟一句。

陸準嚼完餅,覺出自討沒趣來,干巴巴地說:“二哥,那我回去再睡會兒?!睋伍_傘,他灰溜溜地走入雨中,忍不住回首,“你若想出門,喊我嘛?!?/br>
容落云點點頭,像是敷衍。

那小財神傷了心,癟著嘴,淌著雨水回藏金閣去,半道碰見刁玉良,兄弟兩人隔著風雨相望。刁玉良率先出聲:“三哥,你瞧著像死了娘?!?/br>
陸準哭喪著臉:“我本來就死了娘,你去無名居?”

刁玉良“嗯”一聲,回應(yīng)完,對方冷哼一聲朝前走了。他心中納罕,卻也猜到幾分,趕忙掉頭追了上去。

兩人擠在傘下嘀咕,對一對口供,然后如難兄難弟般勾搭住肩膀。陸準說:“二哥何曾這般對待咱們,是不?”

“是呀!”刁玉良道,“他病好之后便如此,好不尋常?!?/br>
這場病說來就來,蹊蹺得很,而且又跳樓又跳河,簡直是奔著一命嗚呼去的。既然想死,說明生不如死,卻又沒死成,只得不痛快地活著。

從此吃什么都不香,瞧誰都不順眼,比風雨還涼薄,比冰雪更孤寒。

陸準和刁玉良討論一路,到藏金閣,陸準駭?shù)溃骸袄纤?,二哥不會病這一場,從此變態(tài)了罷?”

刁玉良輕顫:“啥叫變態(tài)呀……”

容落云自己都不知何為“變態(tài)”,亦不知正遭人嚼舌,他獨坐廊下,扭臉朝院內(nèi)一隅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