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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霍亂江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

分卷閱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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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上高懸烏木匾——定北侯府。

門內(nèi)小間,守門子的老管事探頭:“呼!少爺沒傷,老仆得還愿去!”

霍臨風(fēng)的步子大喇喇的,過去了,聞聲回頭,像個起哄告狀的輕浮伢子:“六十軍杖才結(jié)了痂,大哥親自監(jiān)著打的?!?/br>
后話沒聽清,他穿過前院,叫圍廊邊的景兒吸住。恁般高的一樹玉蘭,剛破苞兒,生機(jī)勃勃的,梢頭拂了斗拱。叫玉蘭打眼后,他入了頭廳,直出旁側(cè)小門,將門上厚重的簾子掀得且晃悠一會兒。

掃地的,灑水的,小廝丫頭瞧見他,停下活兒,切切地喊聲“少爺”,年歲大的嬤子晃見:“哎呦!”夸張的“小祖宗”還沒呼出來,人遠(yuǎn)了,撫著心口一頓搓揉,“老啦,眼都花實啦!”

侯府深深,正廳比高門里頭的大小姐還遮掩,又邁一道檻,霍臨風(fēng)目光快過腳步,先閃入廳堂?!暗?,”門敞著,不攏聲,他一嗓子出來各角落都聽得,“爹,我回來了?!币娭耍止Ь唇辛艘蛔?。

廳里頭,厚重的暗色花毯化了靴音,銅爐盤著四蟾,孔隙中飄出煙,裊裊的,襯的那蟾像要羽化升仙。正座上,楠木盒子裝幾塊好蠟,一塊鹿頸子的皮,擦劍使的。

桌邊圈椅一人端坐,端出兩三分架子,余下七八分盡是威嚴(yán)。

玄袍暗沉,封腰滾了道靛藍(lán)緣邊,股側(cè),掛的玉玨垂著,一綹紅結(jié)子些許凌亂。衣裳細(xì)致,人更非等閑,頜上一把須髯,聳挺的眉骨、鼻梁,嵌兩顆深邃的眼,頭發(fā)烏黑油亮,冠華而高才襯得起身份。

此人四十多歲,乃霍臨風(fēng)的父親,定北侯霍釗。

霍釗擦拭寶劍,眸子都未抬,不瞧瞧小兒瘦了幾許,也不打量打量傷情?!奥犝f,”目光幽寒似劍,聲沉如鐘,“你又違反軍令了?”

霍臨風(fēng)先坐下,傍個軀體依托:“我受過罰了?!贝鸱撬鶈柾?,一掀小蓋盒,里頭豆餅、蒸梨、糖漬花片,都碼好了。“大哥過于保守,窮寇勿追是不假,可敵我實力分明,叫乘勝追擊?!币?guī)矩要有,他答完才拈了片蒸梨。

念誰來誰,霍驚海遲歸,也未進(jìn)門先喚“父親”,行過禮,落座稟報軍情。

霍臨風(fēng)嚼他的花片,甜透嗓子,灌一大口咸茶,端杯俯仰瞥見小門露一圓臉。耳垂掛珠子珰,顯得臉愈發(fā)圓,是夫人的丫鬟梅子。

這是叫他呢!他擱下杯盞,溜了,一出小門到后頭:“梅子,你少吃些!”挖苦了小丫頭,過垂花門,那垂蓮柱纏著條鈴鐺,他躍起一拍,叮鈴鈴地響了。

梅子掩嘴笑:“夫人專給您掛的,別人不叫碰呢?!?/br>
霍臨風(fēng)稀罕道:“我二十三了,還掛鈴鐺給我玩兒?”

梅子笑:“哪兒是,夫人惦記,尋思掛條鈴鐺叫您瞧見,準(zhǔn)會躍起一拍,”指頭一抬,朝內(nèi)院,“夫人聽見,就知道是您歸家了?!?/br>
鈴鐺還正打旋兒,轉(zhuǎn)得霍臨風(fēng)心頭一熱,飛奔進(jìn)內(nèi)院,佛堂外的下人忙把他往屋內(nèi)請。佛前高聲要挨罵,他壓著嗓子喊一聲“娘”。

霍門白氏,年輕時一等一的美人兒,經(jīng)年遲暮,卻如發(fā)間玉釵,磨得盡露寶質(zhì)。她回頭,一改波瀾不驚的主母態(tài),瞧見兒子,急急從蒲團(tuán)上起身。

佛龕在上,霍臨風(fēng)渾言無忌:“娘,我都大獲全勝了,還拜什么菩薩?”

白氏拿絹帕捂他的嘴:“不是叫板你大哥,便是沖撞菩薩?!蔽媪宋妫崎_一點(diǎn),捧著霍臨風(fēng)的腮,“糧餉不夠吃么,怎的瘦了好些?”

霍臨風(fēng)道:“吃多騎不動馬,餓著點(diǎn)才殺敵利索?!?/br>
為娘的心疼,還未到用飯時候,不管不顧的,叫人備奢侈的酒宴?;襞R風(fēng)陪著白氏,嬉笑怒罵都不打緊,待白氏要看傷口,他腳底抹油速速溜了。

他單寢一院,數(shù)月未歸,欲突擊下人們有否胡來,悄悄一探,卻見灑掃庭除各有仔細(xì)。“少爺!”陡的一聲,他循著望,是他的貼身小廝杜錚。

杜錚矮個子,瘦窄身量,就那么一條,霍臨風(fēng)小他兩歲,對他有救命之恩?!吧贍?!少爺!”他連喊三聲,跑岔了氣,卻笑得憨傻可掬,“少爺,嘿嘿?!?/br>
那傻氣熏得霍臨風(fēng)頭暈,掉頭回房,解了劍,無拘束地朝小榻一臥。杜錚跪坐榻邊給他捶腿,肌rou鐵骨,他沒啥感覺,杜錚的糙手倒先紅了。

“少爺,這一仗痛快不?”杜錚問。

霍臨風(fēng)答:“保護(hù)百姓、牽扯人命的事兒,談何痛快?!眹?yán)肅模樣,眸子里什么東西沉淀著。撤去頑劣,不與父兄賣乖,不與母親撒嬌,如斯口吻情態(tài),是綁著紅巾沙里飛的霍將軍。

“太平了,”他瞧窗外的光景,“無他,這便好了?!?/br>
天稍晚,丫鬟里揀高挑個,捏一只香,曳著衣裙點(diǎn)一串燈火。小廝手粗做不來,往往一條廊子沒完,香先夭折。

點(diǎn)到園中四角亭,紗燈明亮,滾水烹著茶,便給主子斟杯再走?;襞R風(fēng)瞥見蔥指丹蔻,翻一頁書:“我這兒不必來點(diǎn)。”懶洋洋地吩咐,明里暗里,嫌人家擾了他清靜。

丫鬟叫抱月,柔聲細(xì)語的:“夫人叫奴婢巡全乎些,掃了少爺雅興,少爺別怪罪?!?/br>
默默走就是了,怎還搭上前情?霍臨風(fēng)一揮手:“以后甭了,忙你的罷。”

抱月提裙走遠(yuǎn),擺著腰,那副款款的樣兒,看出是個受寵愛的丫頭。“少爺,”杜錚冒出來,奉上茶,將紗燈移近些,“嘿嘿?!崩蠈嵃徒坏哪樏妫y得閃過一簇精光。

霍臨風(fēng)略嫌:“整日傻笑什么?”

杜錚道:“好事臨頭,我當(dāng)然笑?!彼炔患按鰣笙驳募賰海竽憸惲藴?,“聽梅子說,夫人早不叫抱月做粗活啦,鈿頭玉珰賞著,打算給少爺收了房呢!”

還未婚娶,收一二中意的丫頭,是尋常事。啪嗒,霍臨風(fēng)合了書,借著抻腰將杜錚杵開,好沒意思,收一房丫頭算什么喜事?想來想去,許就點(diǎn)燈方便些。

霍臨風(fēng)回房里去,仗打完,一腔子真氣團(tuán)著不舒坦,索性吹了一路燭火。杜錚跟在后頭,眼皮一皺巴:“少爺,怎的吹了……”似是懂了,眼皮瞪得緊繃起來,“你不喜抱月呀!碧簪如何?我瞧晚笙也不賴的……”

咣當(dāng),雕花門震了一震,霍臨風(fēng)耍起性子。杜錚再不敢言,弄一蒲團(tuán)挨著門,盤坐住,揣起袖口,安安生生守夜。

他偷偷地想,主子可不要相中梅子哪,梅子,他喜歡呀……

霍臨風(fēng)不知小廝內(nèi)心,滾在床里,絲枕滑溜溜的,頗覺不慣。軍營簡陋,硬板床鋪粗麻被褥,枕芯兒不知灌的什么谷皮,戰(zhàn)況急時鎧甲都不脫,躺尸似的。

其中倆仨月駐在大漠上,夜里點(diǎn)幾叢篝火,將士們依偎著休息。躺不得,半夜會被風(fēng)沙埋住,就兩兩坐著夾一面盾,可涼了,也可苦了。

霍臨風(fēng)憶起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