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做失望？但在那些灰色部分里摻雜著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即使是在面對這樣的情況下，杰夫利的心中居然還對我抱有一絲希望。他在潛意識中不斷地說服著自己，薩可還只是個孩子，薩可只是不懂事而已。

我對他的想法覺得十分稀奇，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個怎樣的敵人，為何會在接觸這么久之后還對我抱以這種幻覺般的自我催眠的態(tài)度？

卡布加南的叛亂在幾個小時之內，隨著整個行星化為一片灰燼而永遠告終。特別是提羅斯，生化武器將之徹底變成了一片墳場，至少五十個星際年之內都將寸草不生。

這是一場起到了很好的警示意味的戰(zhàn)斗，之后巡視其他叛亂的行星，無一不在黎明之牙到達前結束暴亂，無一例外地臣服于愛斯蘭德的榮譽之下——或者說是黎明之牙帶來的恐怖陰影之中。

那場戰(zhàn)爭之后，杰夫利少有地沉默了數(shù)日。我將他晾在一邊沒管他，這幾天之中他只是寫了一份報告卡布加南戰(zhàn)役的文件發(fā)回聯(lián)邦。屠城的行為自然會被記錄于其中，只是在杰夫利的報告里，竟聲稱是在軍部會議一至決定的情況下，我采取了軍部大會的建議，才下令屠城，而非我的個人行為。

這算是在為我開脫罪名？但他卻忘了一點，帝國與聯(lián)邦本就是不相干的兩個政治體，在帝國里發(fā)生的事，只會由帝國的規(guī)則來裁決。即使聯(lián)邦想要治我的罪名，我也沒有義務在法律上接受聯(lián)邦的審判。

我不懂的事，是他這樣做的動機。我想要從他的大腦中挖中更清晰想法，卻發(fā)現(xiàn)連他自己也是一片混亂。

28.越軌

自那之后，我開始越來越多地將杰夫利帶入到我的瘋狂游戲之中。我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很喜歡讓他困擾，看著那雙黑耀石眼睛里流露出我所讀不懂的情緒時，我便會從心理上得到極大的滿足。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心被我?guī)肓艘粋€深淵。他的手已被我玷污，而他自己也甘愿隨著我一起墮落下去。我殺人，他便是我的刃，我屠城，他便是我的槍。他違背了一個間諜所能做的一切，只是為了留在我身邊。我聽見他的良知在那同一個身體里吶喊泣血，但我更多地看到，他越來越放不下我，甚至在向聯(lián)邦的報告中也越來越多地為我瘋狂的行為辨白。

隨著日夜窺視著他的情緒的變化，我一天天地對他更加著迷。我看不透這個人，他的這種心態(tài)讓我感覺十分新鮮。我強烈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使他產(chǎn)生了如此反常的情緒變化，但我又沒有參考的對象。我不能問其他人，因為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暴露了他的身份。杰夫利是聯(lián)邦間諜一事只能我一個人知道，在對這一點上，我有著連自己也不十分明白的執(zhí)著。

[啊啊，又漂亮地解決了呢。]

同時著他的任務報告和大腦中的記憶，我津津有味地回味著他執(zhí)行任務時的狠烈與深深糾結的內心矛盾。他的痛苦似乎是我的養(yǎng)分，只要繼續(xù)將他困在我的黑暗中，他便會永遠地成為我精力的餌食。

[很好，]我滿意地放下報告書，[真不愧是我的騎士呢。]

[為殿下分憂是我的職責。]

[哦？]我開心地笑了起來，最近我發(fā)現(xiàn)，只要是在面對他的時候，我原本僵化的臉孔便會越來越多地露出笑容。

[那么，要是我的騎士有了煩惱，又該怎么辦呢？]

他似乎是沒想過我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于是便沉默在了那里。

我接著說，[杰夫利，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殿下得到真正的快樂，但是……]

[但是？]

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愧色，[我的能力似乎并不夠……]

[怎么會呢？連阿薩爾也稱贊你才應是皇家第一騎士，我交給你的任務你不都圓滿地完成了么？]

[請怨我的無禮，我只是覺得……殿下應該過著無憂的生活。只被鮮花與音樂包圍在其中的美妙的生活……而不應該像現(xiàn)在這樣……]

[現(xiàn)在這樣？]

[……我認為，殿下不適合呆在軍隊之中。比起黎明之牙的艦長……殿下更適合身著晚禮服，在月光下彈奏您最喜歡的鋼琴。]

我不置可否地說，[適合那種生活是應該是蘇菲。]

[可是殿下……]他開口之后又異樣地沉默了下來，我等了好久，他才繼續(xù)吐露出大膽的言辭。

[……殿下……只是在害怕而已吧……害怕失去對皇室的利用價值，害怕會再度回到皇家學校時的境地？]

哼，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么？若是身為帝國的杰夫利，就算聽說了什么關于我的過去的只言片語，也是不可能有機會知道我在皇家學校里的事的。當然，作為聯(lián)邦間諜的杰夫利就不同了。在接到潛伏命令之后，他們的專案組可是花了大功夫來研究我，自然從某些當時我還沒有發(fā)現(xiàn)有漏洞的渠道得到了關于我的詳細資料，連同我的童年。

[杰夫利，你清楚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是的，殿下！]他向我踏過一大步，我被他突然的行為驚到，迫于他的氣勢而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縮，卻被一雙鋼鐵般的手臂鉗制在了原地。

[為什么要做自己討厭的事？難道從來都沒有人來告訴過你在你發(fā)布那些殘忍的命令時，你的眼睛都在流血嗎？！]

[放肆！]

我驚慌地朝他大聲吼了出來，但被怒火所支配的杰夫利在那時卻根本忘了他自己的立場。

[明明心里有著更好的解決方案，明明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不給別人留下話柄，為什么偏要如此任性？！你只不過是想要得到認同而已，這不難??！你有天賦你能辦到！但為什么一定要采取如此惡劣的方式？！]

[你……?。

[我不想看著你繼續(xù)在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痛苦！我想教給你真正的快樂，讓你知道即使你離開這個骯臟的圈子也有著你自己應有的價值！你的父親他也只是將你當作一個玩具而已，想要看著你在他的引誘下一步步地重蹈他曾經(jīng)的覆轍！]

[杰夫利！]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讓你解脫！我只是奢望著有一天能看到你真正的笑容啊，薩可！]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真實的自我。他放下了一切的偽裝用悲痛而又愛憐的目光將我的影子盛入那雙黑耀石的眼中，我看到他的本心在流血，不是因為說了多余的話而擔心曝露自己的間諜身份，而是為了我，為我的執(zhí)迷不悟。

我開始害怕，他是我生平除了吉爾伯特之外唯一一個讓我產(chǎn)生恐懼的情緒的人。但我同時又氣瘋了，于是我邊顫抖著邊死命掙脫了他的鉗制，狠狠地一腳踢在了他的側腹上，然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