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又帥氣，心地正直，還很會照顧人。]

[我……我只是……]

[只是很享受被人照顧的感覺？]尤加的聲音很低，宛如大提琴沉緩的曲調，[覺得很輕松很愉快，很難得的可以什么都不用想，這種感覺很新鮮吧？]

[但是蘭卡，你并不是需要別人照顧的人。]

我理解不了他的話，只能迷惑地看著他。

[我有一種感覺……]大提琴王子竟少見地笑了起來，[你和我是一類人……至少，很相似。]

尤加笑起來很好看，只怕整個藝團見過他笑的也沒幾個。但他的笑容里卻盛著一些陰暗的東西，讓我看不穿也猜不透。

[蘭卡，離布拉德遠一些吧，我們和他不在同一個世界。]

[不在同一個世界？]

他點點頭，[如果有一天你的記憶恢復，回想到要依賴他這一件事，說不定會讓你感到恥辱。]

[不會的！]

我站起來大聲地否認，[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你會懂的，在你恢復記憶之后。]他仰頭看著我，臉上掛著一絲憐憫，[別讓自己陷進去，他會成為你的毒藥。更何況……他的溫柔也并非只給你一個。]

8.晨光之蘭卡加迪斯

[他的溫柔并非只給你一個。]

尤加這樣對我說，于是我發(fā)現(xiàn)了一直強迫自己乎視的秘密。

那晚之后，我每次看到尤加都不敢對上他的眼睛，生怕會被他一眼看穿。而在與布拉德獨處時，一想到尤加的話又十分不自在，于是我只好一門心思地投入練習中，將朱利安的新節(jié)目單彈得滾瓜爛熟。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個人排行中我的名次果然開始緩慢地上升，雖然中途曾有過小弧度的回落，不過上升的勢頭卻是毫無疑問。文化節(jié)過去了二十天，我的名次已經(jīng)升到了第二十一位。朱利安興奮地說按目前的趨勢，在文化節(jié)結束之前很有希望進前十，他將一切歸功于我的勤奮練習，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即使是在累得雙手已經(jīng)毫無知覺時，我依然會想到他。

[你這么拼命到底是為什么??？]

布拉德給我端來涼水，我這才從鋼琴椅上下來，伸展一下僵硬的四肢，然后把發(fā)燙的十指泡到水里。雖然也有冰袋和恒溫手套可以用來降溫，但我卻偏偏喜歡把手泡在水里的感覺，所以布拉德也不厭其煩地看準了時間給我端來涼水。

然而布拉德越是溫柔，我便越想要逃開。尤加的話一遍遍地在大腦中重復，雖然不明白他為什么讓我離布拉德遠一些，但拜他所賜，我現(xiàn)在整個人都變得神經(jīng)質起來。對上目光會臉紅，肢體接觸會心跳什么的。布拉德對誰都十分隨意，他似乎很喜歡與人膩在一起，摟摟抱抱的，一般看來，這不過是親近的朋友之間的普通碰觸，在和尤加交談以前，我也從未特別注意過這些，然而一旦那層脆弱的殼被點破，我的心情便再也無法恢復平靜。

[以你的天賦，不用這么努力也行啊。]

[嗯……我只是想試試看，看自己盡最大的努力能做到哪種程度。]

慌話也說得這么熟練了啊。我干笑著將降過溫的手擦干，又想回到鋼琴前，卻被布拉德硬拖著坐到了沙發(fā)上。

[真是服了你了，]他嘆著氣說，[以前還真沒看出來，你也是個倔脾氣的人啊?，F(xiàn)在混熟了就露出本性了是吧？]

我的手抖了一下，好在布拉德轉了身去找什么東西，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

本性嗎？尤加說我和他是一類人。但他又是什么樣的人？他沉默寡言，不茍言笑，又從內里透著一股憂郁的氣質，單從這些看來，的確挺像是搞藝術或者文學的人，要說他是巴比洛克的學者也有人信。但據(jù)愛莉絲所說，他是在朵朵亞群島被人追殺，被布拉德所救才成為了“諾亞號”的大提琴師。被人追殺本身就表明了他的身份不單純，更何況是在朵朵亞群島那種地方。在外界看來，朵朵亞群島風景宜人，火山溫泉與花海是它的旅游賣點，但暗地里，那里卻是非法藥品交易的場所。尤加在那里遇到了麻煩，則說明他的身份很可能與此有關。

但我又有什么資格說他呢？忘記自身一切的我竟在一聽到朵朵亞群島的名字時，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一般人所知的溫泉與花海，而是非法藥品。

[想什么呢？]布拉德拿著電子屏坐到我身邊，點開一份樂譜給我看。

[你先看看這個，這首曲子我希望在最后一輪的演出中能用上。]

我拿過來邊看邊問，[朱利安又改節(jié)目單了？]

[沒有，]布拉德頓了頓，[我只是想，如果這首曲子能練好的話，最后一輪演出我們就再加上這個節(jié)目。]

這是一首鋼琴與小提琴的協(xié)奏曲，小提琴部分的調子歡快而充滿激情，鋼琴部分則靜謐悠婉。我不禁看入了迷，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然后回到鋼琴前試著彈奏。

[怎么樣？]布拉德跟了過來，有點著急地問我，[雖然難度不大，但是……但是……]

[這首曲子叫什么？]

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首曲子沒有名字，于是抬頭問他。卻看到布拉德用有些害羞，然而更多的則是興奮的目光看著我。

[喜歡嗎？]

[咦？]

[我沒起名字，我想讓你來給它命名。]

我愕然地望著他，心卻跳得厲害。

[……你寫的？]

[是啊，]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我有時候也自己寫曲子，雖然離大師的程度還差得遠，但好歹我也是有目標的嘛。]

果然啊，樂曲中熟悉的感覺是布拉德特有的溫柔，而另一個造就熟悉感的原因，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

[怎么樣？有沒什么覺得合適的名字？]

我的臉頰有點發(fā)燙，卻忍不住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嗯……晨光之蘭卡加迪斯……怎么樣？]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的確是布拉德想象著我與他的初遇所譜下的曲。雖然我并不知道當初他第一眼在蘭卡加迪斯的雪地里看到我時自己是如何一種凄慘的狀態(tài)，但毫無疑問的是，從來性子都是樂觀向上的布拉德卻一直因為這件事而無法釋懷。

新曲中小提琴的部分勾勒出陽光初現(xiàn)的冬日清晨的一片歡愉的景色，低音部分的鋼琴則描繪了一段浪漫而又溫暖的相遇。我似乎能從其間看到布拉德一邊想象著我們的另一種浪漫的初遇，一邊寫下每一個音符時，臉上所露出的歡快的笑容。而正是因為這是永遠也無法發(fā)生的事，所以這首曲子才讓他如此重視。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明白的，]他從背后抱住了我，將頭埋到我的肩上，[我現(xiàn)在真恨約格那幫給時間管理法立法的人，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