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命人將宮中的煉丹爐全都搗毀，別的不說，空氣倒清新許多。

皇帝見到元棠，摒退眾人，說：“卿近來辛苦，坐吧?！?/br>
“臣盡責(zé)而已，不敢稱辛苦?！痹偃Y讓，元棠才坐到墊子上。

皇帝問了典禮準備事宜，對元棠說：“此次京城得以保全，卿與袁析、黑虎都有功，都該封賞?！?/br>
在登基大典上封賞功臣是慣例，皇帝打算封黑虎為威武將軍，繼續(xù)執(zhí)掌宮廷護衛(wèi)，封袁析為威義將軍，統(tǒng)云襄大營。

袁析和黑虎都有封賞，元棠是高興的，袁析能封將軍，往后袁家也能撐起來。

皇帝說：“卿勞苦最多，其實最該受封賞的還是袁卿。”

元棠倒不是不希望自己也能封得高位為袁氏爭光，但他已經(jīng)與封淙約好離開京城，袁析也已經(jīng)封了將軍，心中便不再有太多期待。

袁析能在京城立足，元棠若是再得封高位，或許還顯得打眼，功成隱退才合進退之道。

就聽皇帝說：“朕屬意卿為中護軍將軍，統(tǒng)領(lǐng)左右護軍，但是此次救駕，齊王亦勞苦有功。齊王是宗室，又有威望，倒不好教你越過他去。所以委屈卿居左護軍將軍，受齊王統(tǒng)轄。”

元棠猛地抬頭看坐在御座上的皇帝，皇帝悠悠笑著，神情平和地注視著他。

“不瞞陛下，臣曾聽齊王私下提起過，大王正要向陛下請命出鎮(zhèn)，齊州常有狄人扣邊，齊王或許更希望能為大夏守疆土。”

“他是有這個心，”皇帝說：“但是這些年弘繹一直流落在外，朕不忍再讓他遠離國都到外面去，再者宗室也斷不會同意朕派他去邊境。袁卿與齊王這般交啊，他什么都肯與你說，不若袁卿幫朕勸勸齊王，還是好好留在京中。”

皇帝嘴角還帶著笑容，元棠卻感覺那笑容仿佛帶著冷刺，直直扎進自己眼中，元棠有些懷疑，皇帝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他和封淙的關(guān)系，但無從求證，他低下頭，說：“齊王有御敵之心，北三州軍事也需有人主持，，恐怕臣勸不住。”

“哦，”皇帝甚為惋惜地一嘆：“齊王有統(tǒng)兵之才，他執(zhí)意要求，朕若不允卻也辜負了他的才干和心意，只是若允了，他常年在外，難全朕與他的手足之情?，F(xiàn)下朕這些兄弟中，唯有齊王堪用，讓他留在京城統(tǒng)領(lǐng)禁軍朕也放心些。袁卿認為如何？”

如果皇帝真想讓封淙統(tǒng)兵，該讓他率上筠軍或者沐州齊州軍，這些將士都是與他上過戰(zhàn)場又有情義的，粟安勇士們也在沐州，留封淙在京城，禁軍將士與他從未有聯(lián)系，這算什么統(tǒng)兵，京城里外諸多掣肘，不過是用一個名頭將他困住。

皇帝還是忌憚封淙，比先帝更忌憚，先帝最在意的是文熙太子，皇帝想用封淙，卻又怕封淙的血統(tǒng)地位威脅自己。

元棠說：“臣以為齊王不合適留在中護軍中，禁軍將士從前未受齊王統(tǒng)領(lǐng)，未必肯聽齊王調(diào)派，留齊王在京城，平白浪費了。”

皇帝有些訝異，說：“你倒敢說，其實中護軍之職，朕還是更屬意你，若有你在內(nèi)護衛(wèi)京城，齊王在外，內(nèi)外相諧，這才是最妥當(dāng)?shù)??！?/br>
元棠咬咬牙，說：“臣聽從陛下安排。”

皇帝道：“嗯?！?/br>
“臣不敢居功，陛下的意思，對臣而言都是君恩。”

皇帝拍了拍元棠的肩膀，道：“袁卿，朕沒看錯你?！?/br>
元棠出了宮離開往齊王府趕，將皇帝一席話告訴封淙，封淙怒不可揭，元棠從來沒有看到封淙那樣生氣，眼睛血紅。

“我們這就走，立刻出城?！狈怃日f。

元棠說：“你不要著急，聽我說，他不會讓我和你一起走的，與其我們倆都留在京城，不如你離開。你現(xiàn)在就上表請命，上筠軍還屯在城外，你請命明日就帶上筠軍離開，不要等到登基大典之后。”

封淙說：“對，上筠軍還在城外，你與我去軍營，我?guī)阕?。”說著攬住元棠肩膀向外走，人都走到院子里了，元棠費了好大勁才拉住他。

“等等，上筠軍都在城外，禁軍和宮衛(wèi)都在城內(nèi)，咱們這樣出城能出得去么？再者，你貿(mào)然出城還是去軍營，他若以此為借口說你不尊圣命，用這個罪名對付你，那可怎么辦？”

“他要問罪就問好了，等到了上筠軍營中，我還怕他不成。”

元棠死死拽住封淙，說：“戰(zhàn)事才剛平息，不管是將士還是城中百姓都不愿意看到這時交戰(zhàn)，而且桓王還在城中，沈三哥還有我族兄也在城中，我知道你不是意氣用事的人?！?/br>
封淙停了步子，回頭緊緊抱住元棠，力氣大地把元棠的骨頭都揉疼了。

元棠喘了口氣，說：“我留在京城很好，他已經(jīng)已經(jīng)猜疑你了，我在這兒可以給你通消息，也好照應(yīng)桓王。有我在他才放心讓你走?！?/br>
封淙擁住元棠，痛苦地閉上眼睛，最后終于松開，他的額頭抵著元棠的額頭，似乎用盡了力氣，說：“你要等我。”

“嗯。”

封淙在登基大典前一天出城，帶著上筠軍離開京城?；实凼诜怃葹楸比荽淌罚鞒直比莘烙?。

第78章功業(yè)

皇帝任用沈靖宣為尚書，這一年開春后為沈靖宣和華香公主賜婚，任元棠為中護軍將軍，元棠推辭，仍為左護軍將軍，執(zhí)掌禁衛(wèi)。

筠軍清除了江水下游的水寇遺患，逐漸收兵。蕭攜之被革職，京中蕭氏黨羽極力營救，皇帝最終沒有殺他。蕭氏已經(jīng)元氣大傷，皇帝任用太子妃娘家人為采州刺史，胡飛遠為參軍，胡飛遠上任后為皇帝鏟除采州詹氏以及平王府余孽，又是一陣血雨腥風(fēng)，整個春天似乎都帶著血腥氣。

幸而封淙在登基大典前離開京城，元棠無比慶幸。

北晟義赤人和施然人劃地而治，義赤頻頻侵擾南夏，封淙于這一年秋天上書請朝廷早作應(yīng)戰(zhàn)之備。

朝中有趁機請戰(zhàn)之聲，但南夏連年戰(zhàn)禍，內(nèi)耗甚重，倉廩空虛，反對出征的人也很多。

皇帝幾次召沈靖宣詢問戰(zhàn)事，元棠才看出來，皇帝意在主戰(zhàn)。

這讓元棠有些驚訝，不過細想也就明白，皇帝先時為太子時受蕭氏打壓，于朝于國沒有什么功績，甚至存在感不如二皇子，皇位傳承時得位不正，所以想鞏固聲威和地位。

果然，不久皇帝下旨要北征，并決定要御駕親征。

皇帝心意已決，朝中再多反對之聲也逐漸被壓下去，沈靖宣整日在官屬忙于政事，幾乎住在尚書臺，連新婚妻子都顧不得，公主還因此不滿到宮中哭訴了一回。

相比沈靖宣，元棠倒閑得多，皇帝雖讓元棠為左護軍將軍，卻不復(fù)從前那樣重用他，宮禁護衛(wèi)的職責(zé)分給了黑虎，京城防護還有右護軍及其他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