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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愁個什么?”封淙問。元棠心想問就問挨這么近干嘛,再挨過來小心我親你啊。“我說過要幫你離開京城的,現(xiàn)在卻還是幫不上忙?!痹囊埠苄箽?,將軍沒當上,承諾沒兌現(xiàn),男朋友也沒談成,可不是很愁嗎。“要是指望你,我這輩子都出不去了?!狈怃群苤苯拥卣f,“我自己都幫不了我自己,不怪你。”元棠被打擊得心碎,苦了一張臉,封淙又揉他,說:“別人覺得封王封侯是好事,連沈靖宣都覺得我狂妄太過,為什么你從來不這么想?”元棠何止從來沒那樣想,連封淙想離開夏國——在世人眼中幾乎等同背叛姓氏與大夏——元棠都是全盤接受的,封淙一直也有些奇怪,不知元棠為什么明明看起來很乖巧規(guī)矩,有時候卻會有出人意表的想法和作為。“啊?”元棠自己也被問住了,他思考著說:“所求不一定可得,所得不一定所愿。好與不好只有你自己知道,只要無愧天地良心就行……可能是因為我遇到你的時候并不知道你是誰,所以不覺得你一定應該成為什么模樣?!?/br>“所求不一定可得,所得不一定所愿……”封淙重復著說,“確實如此。原來你心里一直那樣看我。”我怎么看你了,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元棠愣愣看著他,封淙只笑著搖頭。元棠覺得最近封淙的心事有點多。一陣風斜飄,將雨水吹到草棚里,封淙和元棠都靠在棚子邊的木柵欄上,元棠站得更向外一些,被冷雨打濕了脖子,直縮肩膀,封淙長臂一伸,將元棠摟住靠近自己,說:“過來?!?/br>元棠美滋滋又苦哈哈地靠過去。心里大嘆氣,唉!三日后啟程回京城,太后已經讓王尚書推薦封淙出鎮(zhèn),也沒打算瞞著他,沈靖宣來找他們的那日晚上,太后叫封淙留在清涼殿說話。簡單將朝中事情說明,太后靜靜看著封淙的神情,封淙猜不透太后的用意,干脆直接問太后:“您這回打算讓誰接替叔祖,是王麴還是王家哪一位才?。俊?/br>天氣轉涼,太后穿上錦夾衣,她料到封淙會有此一問,唇邊露出一絲笑意:“你也說過,王麴不可能勝任上筠鎮(zhèn)將之位,王家再沒有合適的人選?!?/br>“是詹方?詹氏的勢力雖然只在采州,詹家軍武之風卻強盛,或許詹方堪任一方鎮(zhèn)將?!?/br>太后說:“我本也看好詹氏子弟,奈何詹方性子還不夠穩(wěn)重,我引他入京,本想借詹家之勢,不曾想他自己先陷入蕭家的算計,倒是沈氏兒郎更強干精明,可惜沈家還是缺乏魄力,再不肯讓沈家子弟沾染軍武,著實可惜?!?/br>“太后還屬意誰?”封淙問。太后緩緩靠著軟座,雙手交疊放在膝頭,她曾在朝攝政,又榮養(yǎng)多年,舉手投足都顯得端華大氣,她好整以暇望著封淙,說:“你叔祖同我說過,你在上筠的時候時常到軍營中,與上筠將士都很熟悉,平日也讀兵法、經、史,在琚城時你也曾帶兵守城,你若覺得自己年紀還壓不住,朝廷會派一將隨佐至你完全能掌控上筠,如此難道不是正好合適?”封淙依然用懷疑地目光看著太后,太后卻未覺得被冒犯,反而有些興味,似乎接受封淙的懷疑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為什么不能是你,”太后說,“你就這么不相信祖母。你是我的親孫子,我不會害你?!?/br>封淙的神情更深沉謹慎。太后竟然露出一個贊賞的笑容,她又說:“你很快就要封王了,以后就是大人,回京城后不能再像以前由著性子來,若是想上學,待你封王后仍可以去太學,或者請老師入宮。我也不再拘著你,你想去哪兒都可以,但若是再隨性而為,我絕不會輕繞,即使不罰你也不會再讓你身邊的人縱容你。”封淙眼中滑過一絲危險的光芒,很快隱沒,他說:“知道了?!?/br>王家鼎力支持封淙封王,又力薦他出鎮(zhèn)上筠,封淙一下從人人避而不談的先太子遺嗣變成炙手可熱的人物,許多世家開始與封淙結交。身為封淙的侍讀,元棠也一下跟著水漲船高,遞到袁家京城府邸的帖子劇增,有些找不到門路的,又托其他人轉交。已入中軍被編為宮衛(wèi)的蘇子聰就幫人朝元棠遞過好幾回帖子。得知賀櫟方在長歸所為,蘇子聰已經和賀櫟方絕交,據蘇子聰說,賀櫟方回京后,也很快被蕭擅之薦入輝州軍府。提到輝州元棠想起來:“我堂兄也在輝州軍,才寫信給我說近日已升作百夫長?!?/br>輝州在江水中游,無郡縣與北晟相接,軍府統(tǒng)兵不如采州和北三州多,因靠近京畿,嵌在采州與京畿襄州之間,輝州位置也十分重要,所以才設立軍府。蘇子聰還說:“輝州軍的徐世濟徐將軍是三朝老將,他為人圓滑,像不倒翁一樣,誰也不幫誰也不倚,賀櫟方去那里也得不到蕭氏一黨撐腰。嘿,你堂兄既已在那邊混熟,不如寫信去讓他多關照關照,好幫你報仇。我與賀櫟方相交,認為他是個朋友,卻沒想到他是背后使陰招的小人。”再次回到京城元棠才知道,蘇子聰?shù)母赣H很可能早已投向太后一派,而賀櫟方家中早年入京,可能已歸附蕭氏,京城的水比他想象得深得多。元棠倒對賀櫟方無感,反正封淙幫他報過仇了。重陽那日,王麴再次宴請封淙,這回不是小宴,王麴邀了京中各世家子弟登高飲酒。見秀園內滿座衣冠,盡是風流,文士曲水賦詩,好不熱鬧。王麴將封淙奉在上座,對封淙畢恭畢敬,更印證王家推舉封淙的決心。賓客隨主,眾人也隱隱將封淙作為此次宴會的中心,光是朝封淙敬酒的人就一波波沒斷過,灑出的酒水將封淙座前的地毯都打透了。沈靖宣也一襲雪衣坐在賓客中,他冷眼瞧著座中眾人,沒有來敬酒。元棠不能飲酒,也不曾敬酒。好在封淙酒量很好,眾人連番上陣,竟每一個人喝得過他。但是,敬酒的人多了也怪煩人的,沒到中午,封淙就說太累要退席,他是主客,如今身份大不相同,眾人只能依他。王麴還安排他們在上回那個□□小屋里歇息,小屋子后面的花窗已經砌成墻了,還畫了壁畫。元棠:……他們才到小屋沒多久,沈靖宣在外敲門。“當真無聊得緊?!鄙蚓感袊@。第39章尊名元棠也覺得無聊,封淙說:“不如我們自己找個開闊出處登高賞景去?!?/br>“啊,又要翻墻嗎。”元棠說。“不用,咱們關明正大地出門。”沈靖宣也同意,于是三人換了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