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愚蠢的世人。

他定了定神，然后對德維多說：“長庚，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br>
德維多琥珀色的眼睛帶著些不敢置信的表情，他緊張地說：“可是、可是我遺忘了您?！彼袷莻€虔誠又天真的小孩，向他心目中的神訴說著自己的軟弱和膽怯，“您一定會生氣的?！?/br>
“不，我沒有?！背L酩說，“你該相信我的，不是嗎？”

“當然我當然，相信您?！钡戮S多垂眸，露出一點苦澀的笑。他像是要哭了的樣子，可又忽然想起來什么，立刻召集地說，“上一次您被黎明之星擄去您、您沒遇上什么吧？”

“沒什么。”楚長酩搖搖頭，他不愿多說，因為只要多說，就會暴露這個世界的問題，還有晨曦。

德維多看他不想多說，卻是誤會了。他以為，正如在那個循環(huán)的末尾，天啟的人猜測的那樣，林伽神是拋棄了他們，對他們不滿了，所以才會離開天啟，前往黎明之星，否則，誰都不敢相信林伽神會被惡人擄去。

那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啊。

德維多有些黯然，他看楚長酩又開始無所事事地擺弄菜單，可他卻對甜品一無所知，也無法為林伽神解憂。他想到或許安米爾會了解更多，而且安米爾是第一個恢復記憶的，便不自覺說：“要不要讓小安來？”

“來？”楚長酩挑眉，有些疑惑。

“來陪您。”

楚長酩愣了愣，哭笑不得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為什么要人陪？”

德維多臉色有點漲紅，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是說那個、那個陪”

楚長酩怔了一下。

德維多已經(jīng)不敢說話了，他垂下眼睛，清秀溫雅的臉龐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漂亮，像是個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一樣。楚長酩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男人往這上面聯(lián)想的，但德維多這種沉靜又羞澀的樣子，還真有點這種感覺。

于是楚長酩笑了一下：“安米爾還是個小孩兒呢。”

德維多抬眸看他，然后試探性地說：“我并沒有在發(fā)情期，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楚長酩看著眼前這個秀美的男人，說：“你還記得，你答應了我什么嗎？”

“我”德維多顫抖了一下，他的聲音沉下去，“我記得?！?/br>
楚長酩笑了笑，并沒有立刻接話，而是先點單。

德維多被他撩得不上不下，這時候坐立難安，只能僵著身體等待著。

“知道我點了什么嗎？”

“什么？”

“一塊黑巧克力蛋糕?！背L酩說。

德維多顫抖了一下，他難堪地意識到，在這半公開的場合，他卻已經(jīng)濕了。

楚長酩忽然吸了吸鼻子，疑惑地說：“我好像聞到了黑巧克力的味道？”他刻意強調(diào)黑巧克力，又用帶笑的眼神瞥著德維多。

德維多聲音都發(fā)著顫：“是、是我抱歉，我沒能控制住自己?！?/br>
楚長酩微微笑了一下，他靠在椅背上，端著透明的玻璃杯，看著在其中沉浮的檸檬片。他忽然說：“我想詢問，關于的事情?！?/br>
。那本用林伽的語言寫成的書，那本預言了林伽的到來的書。

德維多陡然清醒了過來。他問：“您不知道這本書嗎？”

“不太清楚?！背L酩疑惑地看他，“我應該知道嗎？”

“這本書，是您降下神諭，讓我們?nèi)ヒ_爾尋找的。”

楚長酩不由得坐直了身體：“耶薩爾？”他暫時忽略了“神諭”這兩個字，因為他感到了些許的迷惑。

他說：“所以，這就是圣耶薩爾之夜的起因？”

“是的。”

楚長酩輕輕吸了一口氣。

神諭、神諭他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

晨曦是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

他怔怔地發(fā)呆，忽然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可他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漩渦，卻也僅僅只是知道這一點而已。漩渦是什么樣子、他為什么會陷入、周圍是什么樣子、他要如何逃出，他一無所知。

楚長酩冷冷地想，好，就這樣，沒問題。反正也不會比這樣更差了。

從一無所知到一知半解到一無所知。他好像走過了一個不得了的旅程。

楚長酩深吸一口氣，把一切混亂的思緒都壓下去。他掏出了紙筆，隨手在上面寫下“晨曦”兩個字。是中文。

德維多瞥見了，也念了出來。

楚長酩說：“這兩個字，在天啟教會中，代表著什么？”

“代表著生命的希望。”德維多說。

楚長酩笑了一聲，點點頭。

這個時候，楚長酩的蛋糕過來了。他收起紙筆，開始吃這東西。他沉默著，德維多便也不再說話。

其實，楚長酩在找茬。

“晨曦，你什么時候來到焚宙星系的？”

“幾年之前?！?/br>
“幾年？”

“比您想象得要久一些。”晨曦淡淡地說，“不過，這并不重要?！?/br>
“不重要？”楚長酩扔了勺子，然后又把勺子撿回來，一下一下地戳著那塊蛋糕。德維多以為他不高興，頓時面色更加蒼白了。

楚長酩沒注意到他，他對晨曦說：“現(xiàn)在我懷疑一切的起源在你?！?/br>
晨曦沉默著。

楚長酩說：“圣耶薩爾之夜，是你弄出來的嗎？”

晨曦說：“是。”

“你以為，這樣可以把事件的焦點轉(zhuǎn)移到天啟和流沙聯(lián)盟的矛盾上？”楚長酩冰冷地說，“甚至更早之前，卡羅特曼和因斯克”

“那與我無關?！背筷卣f，“我是在十年之前，來到這里的?！?/br>
楚長酩皺起眉，他忽然抓住了另外一個重點：“你花了十年，都沒有成功？”

“在您到來之前，我已經(jīng)進行了很多次的循環(huán)。”晨曦說，“因此，我的能量才會不夠。當我剛剛來到這里的時候，我的確制造了圣耶薩爾之夜，但在第一次的失敗之后，為了節(jié)約能量，我無法將時間逆轉(zhuǎn)回十年之前?！?/br>
晨曦說：“您或許意識到了，循環(huán)的時間正在不停地縮短。上一次循環(huán)僅僅進行了幾天而已。這是因為，我的能量儲備，已經(jīng)遠遠不夠了。我無法回到十年之前，阻止圣耶薩爾之夜的發(fā)生?！?/br>
它說：“這是我的錯誤。抱歉，楚先生?！?/br>
楚長酩沉默了，他的手停住了，然后他怔怔地望著那塊破爛的蛋糕，心想，這破世界就像這塊破蛋糕一樣，被一個天外來客折騰得破破爛爛，卻還得修修補補得繼續(xù)走下去。

或者被人吃掉。徹底毀滅。

楚長酩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

晨曦說：“您不妨享受這最后的輕松時光吧?！?/br>
楚長酩幾乎被他逗樂了：“所以，你是放棄了？”

“不，當然沒有?！背筷厮坪跤X得有些奇怪，它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