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禮物有何不妥之處？”

    四目相對之下，望著顧寒清黑亮透徹的眸子，除了一抹茫然不解之外，再看不到任何的隱藏與欺騙的情緒。

    換句話說，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心懷不軌之人會有的眼神。

    何況在高珩心目中，顧寒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險惡之徒。

    于是他便收起心中那抹動搖的信任，在思慮少頃之后，大致向顧寒清講述了一遍昨夜之事的來龍去脈，包括那瓶“九玄百草珍息丸”所鬧出的大烏龍，他也毫無保留地全數(shù)告知。

    而在聽完高珩的講述之后，顧寒清的第一反應(yīng)也很和程金枝一樣，難以置信地皺緊了眉頭。

    高珩甚至在這個時候慶幸，幸好程金枝昨晚在陰差陽錯間將此藥交了出來，否則哪天待她不明真相地服下，那就不止是像現(xiàn)在這樣被禁錮在九幽臺，而是直接一命嗚呼了。

    “太奇怪了，此藥是我特地派人從泉州運送而來，我還特地親自檢查過，確認無誤后才讓人送到府上，上頭怎么會被浸染上斷腸草的毒藥？”

    顧寒清擰緊眉角，將雙手交纏在一起，面色嚴峻地低頭在腦中回憶著有關(guān)這份賀年禮的一切細節(jié)。

    突然間，隨著一個模糊的輪廓逐漸清晰，最后儼然定格在了一個人身上。

    “是她，難道是她動的手腳？”

    顧寒清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對程金枝恨之入骨的程素錦。

    高珩自然也和顧寒清想到了一處，畢竟若說起顧家之中誰會想要置程金枝于死地，那就只有如今身為少主夫人卻不得寵的程素錦了。

    在想通了這一點之后，二人之間原本有些凝重和猜忌的的氣氛也隨之緩和了許多。

    可是顧寒清此刻卻開始憂心起程金枝的心境，害怕她會對自己有所誤會。

    除了這份擔(dān)憂之外，還有因為自己疏忽而連累程金枝內(nèi)疚與自責(zé)。

    更有，在得知程金枝為了高珩的安危而攬下所有罪責(zé)之后，那股在心底不止不休四散蔓延的傷感。

    第二百一十七章 見微知著

    “殿下是懷疑那個張?zhí)t(yī)是皇后的人，皇后娘娘中毒一事，他也有份參與其中？”

    顧寒清此刻雖然心中黯然，可也明白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行救出程金枝，于是便收起心底深處那份悵然若失的感傷，恢復(fù)了認真嚴肅之態(tài)。

    “對，他身為太醫(yī)院院判，這些年以來一直都是由他負責(zé)照顧皇后的身體，在正和宮走動得很勤快。皇后中毒之后，也都由他全權(quán)負責(zé)診治。就算他在此事上對父皇撒了謊，也沒有人敢去質(zhì)疑和驗證。畢竟此人執(zhí)掌太醫(yī)院，他說的話可謂是權(quán)威，即便是父皇，應(yīng)該也深信不疑?！?/br>
    其實早在周帝派人來廣陵宮搜宮時，高珩就已經(jīng)對張和庸有所懷疑。

    別人尚且不識，他和慧妃卻心知肚明，這絕對是趙皇后和太子蓄謀已久的栽贓陷害。

    既然如此，張和庸作為事發(fā)之后唯一替趙皇后診治的太醫(yī)，作為他們同謀的可能性已然很大。

    見顧寒清點頭贊同，高珩便繼續(xù)道：“張和庸既然是太醫(yī)，自然精通藥理。就算趙皇后在后宮作威作福，畢竟也是久居深宮。既然這種毒物復(fù)雜難覓，若不是有張?zhí)t(yī)出手相助，她又怎么會懂得赤翎散的藥性和服用的劑量？又豈會輕易得到此藥？”

    聽完高珩所言，顧寒清眼波流轉(zhuǎn)，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似乎在對臣子與皇后狼狽為jian的勾結(jié)感到了一絲淡然的唏噓。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皇后之所以選擇服用赤翎散之毒，是因為有張?zhí)t(yī)從旁協(xié)助，而赤翎散，也是他交給皇后的?！?/br>
    “沒錯，既然現(xiàn)在我不能直接接觸皇后，就只能從張和庸入手，找到突破口去救出金枝?！备哏裢艘谎坶w樓之下清靜無人的庭院，眸色漸深，沉吟片刻方道，“只是他們既然相互串通出此jian計，就一定已經(jīng)將所有證據(jù)都盡數(shù)銷毀，也料到我不會對金枝坐視不理，必然會出手相救。這個時候，他們一定比之前更加警惕，以防被察覺到什么風(fēng)吹草動?！?/br>
    顧寒清聞言面色嚴峻地垂下了眼簾：“如此看來，想要揭穿皇后的jian計，讓金枝安然無恙地離開九幽臺，并非是件易事。不過你們顧家一直都有經(jīng)營藥材生意，不知可否能拿到這種赤翎散？”

    “殿下想要赤翎散，莫非是......”

    “我已經(jīng)想過了，如果真的無法找到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證明皇后的陰謀，就干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高珩收緊瞳孔，眉宇間醞釀著一抹肅然的寒意，“既然他們用栽贓嫁禍這種卑鄙的伎倆，那我也讓他們嘗嘗這種被人冤枉的滋味。如果讓父皇得知，皇后和張?zhí)t(yī)也有這種藥，你覺得…他會怎么想？”

    “但是我知道，不到萬不得已，殿下你是不會這么做的?！?/br>
    顧寒清嘴邊勾起一絲淡然笑意，繼而輕動眉睫，像是突然有所感知似的，神情疑惑道。

    “不過我覺得奇怪的是，皇后她，真的會為了陷害慧妃娘娘和殿下而以身試藥嗎？”

    “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父皇去見過她，說她面容憔悴，中毒癥狀明顯，看起來不像是有假?！备哏袢粲兴嫉卣f著，隨即看向顧寒清，“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說到這赤翎散，我雖然沒有接觸過此藥，但因為我們一直有從事藥材的經(jīng)營，所以手下一名精通藥理的藥師曾經(jīng)告訴過我，赤翎散這種毒藥雖然不是入口則斃的劇毒，可之所以如此在毒藥中占得一席之地，是因為它具有很強的潛伏性。如若服用少量，即使不會致命，但是其毒素會對身體的五臟六腑產(chǎn)生影響，等到時日一長，就會引起許多并發(fā)之癥，危害很大。張?zhí)t(yī)既是眾太醫(yī)之首，不可能不知道赤翎散的藥理?；屎笕绻仓溃娴目梢宰龅讲幌Т鷥r以自己的身體做賭注，去陷害慧妃娘娘嗎？”

    顧寒清不疾不徐地說著，卻讓原本處在云霧之中的高珩心念一動，立時感覺到了什么。

    “雖然這件事表面上看他們陷害的是母妃，但是太子在父皇面前，卻說是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指使的。他們就是想讓父皇覺得我有異心，好動搖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只是皇后這個人我了解，損人利己的事她最喜歡做，可如果說她只是為了打擊我和母妃就做出如此大的犧牲，確實是有些牽強。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