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投懷送抱的紅顏禍水！”

    程素錦說著不由紅了眼眶。她向來爭強好勝，自命不凡，可如今為了顧寒清卑微到骨子里，卻仍舊換不回他一點真心，這對程素錦來說，實在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悲哀與污點。因而，她更加把這一切都歸咎在了程金枝身上。

    “顧夫人不要過于傷心?！碧庸首魍榈貒@了口氣，拿出手帕遞給程素錦安慰道：“顧夫人對顧少主情真意切，讓本宮都為之動容，相信顧少主很快就會回心轉(zhuǎn)意的?！?/br>
    太子神色動容地說著，繼而眸色微轉(zhuǎn)：“既然顧夫人如此慷慨投誠，若是我們合作愉快，以此為交換，夫人想得到什么回報？或者說，你想燕王妃如何？”

    程素錦聞言緩緩抬起眼簾，眼中爆發(fā)出一股瘆人的恨意，將每一個字都說的咬牙切齒。

    “我想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br>
    第五十二章 往事如煙

    靖安十六年冬，遠在大周南面的西晉經(jīng)歷五侯之亂再立新王，新王初登王位，野心勃勃，不斷出臺強政舉措，矛頭直指大周，以致兩國局勢緊張，邊境紛爭不斷。

    當時的大周正值與北燕交戰(zhàn)，無暇兩方兼顧，為緩和與西晉之間的膠著之態(tài)，周帝在以皇后以及程衍等幾位大臣的諫言下，準備將年僅十歲的皇三子高珩送往西晉為質(zhì)。

    這一年的冬天尤為寒冷，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際傾倒而下，皚皚白雪覆蓋在蒼茫天地間，滿目的銀妝素裹，寂寥無垠，冷落了即將到來的春天。

    廣陵宮外很快就堆起了厚重的積雪，年幼的高珩獨自蹲在宮門前靜靜地堆著雪人，一雙小手雖被凍得通紅，卻仍然認真地捧起地上的積雪，小心翼翼地拍打在雪人身上，

    “珩兒，外面這么冷，母妃煮了熱騰騰的南瓜粥，你快進來吧。”

    當時的慧妃還尚居嬪位，她披著一領(lǐng)斗篷踏出宮門，見高珩蹲在地上專心致志的樣子，臉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顏。

    他難得像其他同齡的孩子一樣，做一些這個與年紀相稱的事情。

    “母妃，再等等，兒臣馬上就做好了。”

    高珩將一個稍大的雪人堆好，又將冰雪揉成團，在大雪人的旁邊安上了一個小雪人。

    “這雪人捏得真好，有模有樣的。”慧嬪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這對雪人，眸子里柔光閃爍，“讓母妃猜一猜，嗯...這個大的雪人是我，小的是你，對嗎？”

    高珩站起身來搖了搖頭。

    “那是什么？”慧嬪莞爾一笑，“母妃倒真有些猜不出來了?！?/br>
    “這個大的是珩兒，小的才是母妃?！备哏裰钢┤苏?，“珩兒想要變得足夠強大，只有這樣才可以保護母妃，不再讓您受任何人的欺負?！?/br>
    高珩認真地說著，清俊的臉上稚氣未脫，卻寫照著猶如大人一般的沉靜與穩(wěn)重。

    “好，珩兒，母妃相信你一定能做到?！?/br>
    慧嬪蹲下身來將雙手扣在高珩的肩上，心中動容，眼中不由淚光閃爍：“但是，母妃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這輩子都能平平安安，只要你開心快樂，母妃就是受再多的委屈，都算不了什么?！?/br>
    “陛下駕到——”

    就在這時，一個久違的聲音突然從宮門外頭飄然而至，慧嬪猛然從雪中站起，恍惚間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已經(jīng)記不得這個男人已有多久沒駕臨過這座門可羅雀的廣陵宮，她也早已習(xí)慣了靜心沉寂，與世無爭的日子，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反而讓她心中隱隱升起些許的不安。

    但她還是沒有料到，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事情，竟化作了她一生都難以撫平的傷痛。

    “朕許久未來了，所以來看看，你和珩兒都還好嗎？”

    幾句簡短的問候，幾句像是敷衍了事一般的開場白，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神態(tài)，也沒有飽含深情的眼神，一切都那樣淡漠，淡漠得讓人心寒。

    “謝陛下關(guān)心，臣妾和珩兒一切安好。”

    “那就好?！?/br>
    周帝點點頭環(huán)顧四周，沒有再說多余的話，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不能直接道出，沉吟片刻，這才開口道：其實…朕已經(jīng)決定，挑選珩兒送往西晉為質(zhì)，一月后便會啟程出發(fā)，朕現(xiàn)在來告訴你，是想讓你先有個心理準備?！?/br>
    周帝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瞬間將慧嬪劈得體無完膚，她難以置信地瞪著周帝波瀾不驚的臉龐，心中像是被灌滿了冰寒徹骨的雪水，冷得她渾身都在顫抖。

    半晌，才怔怔地問出一句。

    “陛下，為什么是珩兒？”

    “珩兒身為我朝皇子，就有義務(wù)為大周的江山百姓做出犧牲。這是朕和諸位大臣鄭重商議之后的結(jié)果。此事木已成舟，慧嬪，你就不要再多加過問了。”

    周帝的態(tài)度淡泊如水，仿佛比窗外飄飛的大雪還要讓人心生寒意。而高珩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不發(fā)一言，突然轉(zhuǎn)身跑出了寢宮。

    “陛下，臣妾就只有珩兒這么一個孩子，此去西晉路途遙遠，危險重重，珩兒還那么小，臣妾只怕這一轉(zhuǎn)身，從此青山有路，人已殊途！臣妾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慧嬪淚流滿面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凄涼的哭聲散落在坼骨的寒風中，融化在厚重的積雪里，卻始終打動不了周帝的鐵石心腸。

    “珩兒只是送去西晉為質(zhì)，朕會派專人一路相隨，等到時機成熟自然會接他回來，你不用太過擔心?！?/br>
    周帝說完便甩開慧嬪緊拽不放的雙手，丟下冷漠的一句話，頭也不回地朝寢宮外走去。

    廣陵宮外，高珩蹲在之前堆好的雪人面前平靜異常，沒有哭喊，沒有吵鬧，仿佛當下發(fā)生的所有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珩兒，你在干什么?！?/br>
    身后傳來了一個他久未聽到的聲音，他確信這個人就是他的父親，但又覺得無比陌生。

    甚至還讓他感到憎恨與排斥。

    他漠然地轉(zhuǎn)過身去，極其生澀地喊出了一聲“父皇”，一雙明眸雖然看似澄澈似水，內(nèi)里卻

    猶如這冰天雪地一般寒冷，讓人看不到絲毫的溫存與暖意。

    這絕對不是一個十歲孩童該有的眼神。

    周帝望著他略有些發(fā)怔，眉頭緩緩皺起，似乎在腦海中回憶著關(guān)于這個孩子的片段，可回憶到后來，眼中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