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在那么多人的環(huán)伺之下，這種距離就很安全，而且不會在兩個殺手面前顯得太膽怯。盡管搜過了身，對職業(yè)殺手還是應(yīng)該多些忌憚，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們身上還藏著什么殺人的秘密武器。

艾倫好好看了他一會兒。

這位年輕的黑道首領(lǐng)繼承了母親長相上的優(yōu)點。艾倫從他的臉上很容易推測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挑選嬌妻的眼光。至少羅德尼沒有長得像他的父親，不是那種滿臉陰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壞蛋的家伙。從某方面來說，他不說話時甚至還有一點書卷氣，這種氣質(zhì)在任何人身上都很美好，但一想到這是滿手血腥的鄧肯家族的頭目，艾倫無論如何也欣賞不來。

“你們好?！绷_德尼打破了房間里的寂靜，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你好。”艾倫說。麥克沒有出聲，他還是不太習(xí)慣和黑道人物打交道。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br>
“第二次。第一次也是在這里?！?/br>
羅德尼皺了皺眉，這件事他不提，對方居然先提起來。

“不錯，第二次。但那次我們沒有正式見面?！?/br>
艾倫翹起腿，往后靠著搖晃起椅子。羅德尼立刻朝他看了一眼，艾倫不以為然。露比說他缺乏教養(yǎng)不是沒道理，不過這次他就想試試羅德尼什么時候會發(fā)火。

“這么說，這是一次正式見面?！?/br>
“你可以這么認為?！?/br>
“見面的目的是什么？”艾倫問。

“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br>
“為什么要害怕？你會在這里把我們切成碎塊？”

羅德尼的目光沒有移開，說不準(zhǔn)是不喜歡他輕佻的態(tài)度，也順便判斷一下他的腦子是否正常。

“你有把握我不會把你們切成碎塊？你們殺了我的父親，按理說我們面對面坐著，討論的不是該不該把你們切碎，而是該切成幾塊。”

“那你到底想切成幾塊？”艾倫說，“我不喜歡單數(shù)，不管好事還是壞事都應(yīng)該成雙?！?/br>
麥克從旁觀察羅德尼對于艾倫這種隨意挑釁的反應(yīng)。

要了解和洞悉一個黑道頭目的想法其實不難，可要了解洞悉一個沒感情的怪物就沒那么容易了。羅德尼·鄧肯在成長的過程中清除了所有可能會奪走父愛的對手，他的幾個哥哥還有一些家族中的旁系血親。這樣的人，當(dāng)他看著別人時，內(nèi)心到底在想什么。麥克無法解讀他的思想，或許他真的在思考一個人能切成多少塊。

“這個問題如果你還沒有想好，我們可以稍后討論?！卑瑐愓f，“我想知道是誰告訴你我們殺了你父親？”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不錯，可也沒有無緣無故吹來的風(fēng)。或者換一種方式問，你為什么到郊外的舊別墅去？”

羅德尼冷冰冰地看著他說：“我發(fā)現(xiàn)你一直在提問，你不會以為我動用那么多人把你們帶來這里，是為了解答你的疑問吧。”

“當(dāng)然不會，但我又有點懷疑，你動用那么多人是為了我們？你怎么知道我們會在那里？”

麥克向他看了一眼，艾倫的問題層出不窮，羅德尼卻沒有如預(yù)想中那樣被激怒。

“因為我本來是想抓住他，差一點要追上的時候，你們把我布好的天羅地網(wǎng)破壞了?！?/br>
“原來是這樣?！卑瑐愓f，“那你的網(wǎng)子可不太結(jié)實啊?！?/br>
“是不太結(jié)實，但好歹抓住了你們。傳說中的殺手白獵鷹?！?/br>
艾倫笑了。

羅德尼問：“你笑什么？”

“對不起?！卑瑐愡€在笑，“真不好意思，我知道不應(yīng)該笑。氣氛好不容易搞得這么嚴肅，真應(yīng)該保持下去，不過傳說中的殺手白獵鷹，這樣的說法太好笑了，好像那些故弄玄虛的電影。”

羅德尼沒有笑，麥克也沒有，但麥克不笑不是因為不好笑，是因為挑釁羅德尼的威嚴有艾倫一個人就夠了，火上澆油不是他的愛好。羅德尼如果是想制造什么緊張氣氛，這下算是全完了。他用來威懾手下和對手的壓迫感在艾倫的一笑之下蕩然無存。

為了挽回這原本還算嚴肅的氣氛，麥克問：“這么說你已經(jīng)知道他是誰了？”

“我當(dāng)然知道?！绷_德尼說。

艾倫的椅子不晃了：“是他告訴你我們殺了你父親?！?/br>
“是的?！?/br>
“他是誰？”

“一個職業(yè)殺手?！?/br>
“一個殺手告訴你另外兩個殺手殺了你父親，這可不怎么道德?！?/br>
“職業(yè)道德在這個圈子里只是你們自己標(biāo)榜的準(zhǔn)則，沒有人真相信你們會嚴格遵從。”

“這倒是，哪里都有競爭，更何況是殺手?！卑瑐愓f，“既然你要追殺他，那是不是意味著你也知道他是幕后主使？是他策劃了謀殺你父親?！?/br>
“我知道?！?/br>
“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br>
“去過那棟舊別墅之后。”

“怎么會發(fā)現(xiàn)？”

艾倫準(zhǔn)備好了一長串問題來攻破羅德尼的防線，要讓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黑道頭目一一回答真的很難?？闪钏望溈硕几械揭馔獾氖牵_德尼對于這個問題卻回答得相當(dāng)快。

“因為我和他有過一段相當(dāng)密切的合作，可以說，我對他的了解比他以為的要多，從他告訴我殺父仇人會出現(xiàn)在那棟郊外別墅開始，我就產(chǎn)生了懷疑?！?/br>
這個答案倒不怎么令人意外，羅德尼和隨便哪個殺手合作都不稀奇，或者不該說合作，他的腦子里沒有合作這個詞，確切的說法應(yīng)該是利用。

“你雇用過他，多少錢？”

“你很想知道？”

“當(dāng)然，打聽一下對手的行情?！卑瑐愓f，“看看我們的中介人有沒有克扣酬金，錢對職業(yè)殺手來說很重要，付出多少代價就該得到多少報酬?！?/br>
“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br>
一定是一筆不得了的錢。需要付出這么一筆錢的委托會是什么？艾倫和麥克同時想到了鄧肯家族的血腥史，要說在那段爭權(quán)奪勢的家族爭斗中，沒有幾個職業(yè)殺手在里頭起作用是不可能的。一個神出鬼沒的殺手很容易為這樣的事件推波助瀾。

“雖然我們合作過，但不代表我們之間有交情。”

“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事情可以變得很復(fù)雜，也可以變得很簡單，這取決于羅德尼的最終決定。

“我本來想先殺了他，然后再殺了你們。但是看來你們也在追殺他，為什么？他沒有按照約定支付傭金？”

“錢倒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