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文。她被氣傻了，周洋對她來說就是下等人，另一個社會階層的。他跳出來敢跟自己這樣講話，這種態(tài)度就足以令她怒到發(fā)抖。

“我就來跟你講一下，既然談朋友就安心對裘臻好別去耍心眼，別把他當(dāng)白癡?！?/br>
“你……你以為裘臻看得上你嗎？你竟然也有臉教訓(xùn)我？！”

“怎么看不上?！敝苎蟪踯缤铝艘豢跓?，“我口活比你好多了?！?/br>
“惡心！變態(tài)！你就是個人渣！”王茜登時又羞又怒，準(zhǔn)備一巴掌朝周洋打過去，被周洋一手甩開：“喂，你他媽夠了啊。我沒工夫跟你吵架。”他吸了口煙，捏著王茜的手一步步朝她逼近，“你最好把他再弄進學(xué)生會，不然我這種惡心的人渣，不僅搶人男朋友，我還會打女人?！?/br>
周洋很清楚，這種乖乖好學(xué)生最怕流氓的威脅，稍微嚇一嚇，立馬慫成一包草。

挑釁完王茜，上午壓著的那口怒氣頓時煙消云散。他一點點都沒覺得自己在欺負女孩子。人家都學(xué)生會主席了，厲害得很，自己不算欺負。

飯后一根煙，瀟灑樂無邊。

42

裘臻確實很憤怒，但怒著怒著，他開始胡思亂想要不要去買點烹飪書籍看看，別再給周洋喂豬食，這讓他嚇了一跳。他突然明白了最初周洋對待劍南春的心態(tài)，就像現(xiàn)在自己對待王茜的。心被某樣?xùn)|西占據(jù)了，它在那里閃閃發(fā)光，自己只能全神貫注地被它吸引。一時間，周遭的紛擾怨恨悉數(shù)退去，與我無關(guān)。

裘臻躺在床上出神。

黃金周假期，他買了張去昆山的車票。

周福泉看到裘臻提著補品在門口張望的時候差點沒敢認(rèn)，趕緊招呼奶奶出來幫忙拎東西。

“怎么不聲打招呼就來了？洋洋呢？”

“洋洋跟她mama在一起，不方便過來，他關(guān)照我來看看你，順便叫我給你帶點營養(yǎng)品?！?/br>
“哎，好的好的，謝謝你啊?！敝芨Ｈ劬Χ剂亮?，雖然兒子沒來，但兒子還想著自己，這足以令他喜出望外，“你回去喊他別亂買東西。我去做飯，馬上就好?！?/br>
吃過飯，奶奶去睡午覺，周福泉沒去打麻將，而是坐在院子里跟裘臻消食聊天。陽光曬得人暖暖的，灰灰抖了抖毛跑過來嗅著裘臻的腳。周福泉想問問周洋的近況，問問冒澤惠的生活。

“他們最近不怎么樣。洋洋來這里被阿姨發(fā)現(xiàn)了，阿姨有點不高興。”裘臻輕輕踢了踢灰灰的屁股，惹得小狗開始繞圈追尾巴。裘臻頓了頓，突然加了句：“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娶阿姨。”

“為什么？”

“給不了她好的就別打擾她，讓她碰上更好的人，過上好日子?！?/br>
周福泉喝了口茶，沉默不語。

“喜歡一個人我會放手追，如果愛，我大概會在一旁守著她。她需要我，我就挺身而出。她不需要我，我就偷偷看著。”裘臻看著灰灰又跑去田里撒歡，把菜苗踩得東倒西歪。

“你還小，不懂?！敝芨Ｈ迅粢沟牟杷疂娫诹嗽鹤永?，進屋重新泡，“成家立業(yè)生孩子，到那時候就沒什么愛不愛了?！?/br>
“你不愛阿姨了嗎？”

“……別說它了?！敝心耆搜鄹C深深地陷了下去，盯著guntang的茶水消瘦又哀愁?！暗饶愦罅司蜁缘?，生活是第一位的?！?/br>
“嗯?！濒谜橐沧呋亓朔坷?，拎起包，“叔叔我走了?！?/br>
“這么快？不再玩一會么？”

“不了，我趕著回去?！?/br>
“叔叔送你吧?！敝芨Ｈ蛩泸T摩托車送他去鎮(zhèn)上，被裘臻婉拒。他與周洋的家人道別，獨自走向車站。

裘臻沿著田埂走著周洋那天走過的道，覺得時間過得真快。上一回他們來這里的時候還是大夏天，周洋穿著T恤露出白白的胳膊，緊張的時候會偷偷抓著自己。他一點點回味著這片水鄉(xiāng)，蘆葦依舊搖擺，風(fēng)里寫著離sao，周洋一定坐在這里沉思過?；顒又行牡那锴В鴺涑P歌，周洋一定為此停留過。

他很年輕，人世很長，心下還有一片白月光。

這片白月光沒有主動給裘臻打電話，他覺得對方行程一定排得很滿。

他照舊泡在圖書館。這假放得一點也不比平時輕松，高三的生活節(jié)奏加快，剛考完月考又要準(zhǔn)備下個月的中考，作業(yè)堆如山。學(xué)生的時間被分割成一截截，跟生產(chǎn)線上的零件一般整齊劃一。

周洋拿著資料去服務(wù)臺復(fù)印，被走出來的工作人員嚇了一跳：

“富貴龍？”

“怎么，又來引我注意了？”

“你怎么在這？你……你在打工？”

“廢話?！备毁F龍一甩頭發(fā)，“我穿成這樣不打工是在干嘛？裝天真也要有個限度?！?/br>
“……”能不能再揍他一頓？周洋白了他一眼，習(xí)慣性不答腔。

“這什么資料？神經(jīng)醫(yī)學(xué)？你不去做功課又看閑書。”富貴龍一邊幫他復(fù)印一邊建議，“既然裘臻甩了你，不如來和我一起打工，我能勉為其難接受你?！?/br>
“不，我不能接受。謝謝。”周洋扭頭不去瞧他。

“周洋，笑一笑?！?/br>
“嗯？”他回過頭，又看到富貴龍又掏出那破手機拿著攝像頭對準(zhǔn)他，瞬間光火：“你他媽有完沒完了！信不信我投訴你！”周洋一把搶過那個倒霉手機，倒是要看看是什么高級攝影功能把富貴龍迷成這樣。點進相冊一瞧，里面都是自己各種角度各種場合的照片，有幾張還P過了。

他一時間有些發(fā)愣，富貴龍湊過去跟他一起看：“拍得還行么？”

“……這是什么意思？”周洋指著一張錐子臉二五眼的偷拍，又羞又怒，“你能P得像樣點么？還有這個。”他刷刷往后一翻，差點沒把手機戳富貴龍臉上：“這個合成的裸照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是女人身體？！”

富貴龍把手機抽了回去，一臉不以為然：“求我，我就給你刪了?！?/br>
“……”此人是不是腦裂散？周洋付了錢拿著復(fù)印件打算趕緊走人，不料被富貴龍喊?。骸爸苎?，我挺喜歡你的。”

周洋站著沒動，一臉微妙地看著他。

“你這什么表情？”

“……感覺怪怪的?！?/br>
“你從來沒被人表白過么？”

“沒有。我喜歡裘臻，不喜歡你。再見。”他揣好資料迅速走回閱覽室。

周洋有些不想再呆在圖書館了。被人告白令他手足無措，他沒有辦法回應(yīng)富貴龍的感情，他該怎么做？周洋匆忙整理書包一陣心慌，不小心碰倒了同座的水杯?！鞍Σ黄?。”他掏出紙巾胡亂地擦著，擦完繞了遠路飛奔至圖書館底樓，差點撞了人?！芭苋ネ短グ?？”那人端著咖啡罵罵咧咧，但周洋沒心思跟他糾纏，他只想快點離開。這棟圖書館仿佛成了吃人的魔窟，向他張牙舞爪。

跑到大門，他聽到了嘩嘩的水聲。走出去一瞧，變天了。

天色昏暗，大雨淅淅瀝瀝，